冯风心里多少是有些慌的,但这么多年的心理素质不是白锻炼的,她看了一眼沈溯,随后迅速调整过来,朝那个同事露出了笑容,并且打招呼,李文,你昨晚也在这里住的?
李文怔忡片刻,应当是没想到冯风会如此坦然,他点了点头,顺势问,冯总你也是住这里的?
冯风说,是,真巧,刚下楼的时候碰上沈总,这里又碰见你。
这话说得很有技巧,混过职场的人,都听得出弦外之音,她不是刻意去说明解释,但却用看似云淡风轻的态度,撇清了自己和沈溯的关系,让李文知道,他们只是在这里碰上的。
李文也是聪明的人,不会反复问这个问题,他笑着说,那是真巧,不过这家酒店的确很有名。
沈溯笑着说,是啊,以前我经常和朋友来。这一句,也算是帮着冯风圆了刚才的那个谎,一起来酒店的,肯定不会是什么普通朋友,沈溯这等于是变着法子说,他有女朋友了。
说完以后,沈溯顺便邀请了李文一起吃早饭,但因为李文约了其他朋友,没组成一桌,最后沈溯装模作样地笑着说,那就只能跟冯总一起吃了,正好我们都是孤家寡人。
冯风没接话,接了杯咖啡放回到桌子上,便去拿早饭了,因为有李文在,她也不好像之前一样让沈溯帮忙,两人坐下来之后,说话的频率都没有之前那么高了。
沈溯看着冯风避嫌的模样,忽然就生出了一股恶趣味,这偷偷摸摸的感觉,倒还挺刺激的,原先他是挺介意冯风不肯把他俩的事情摆台面上的,如今看来,也不失为一种情趣——当然,这得是在他们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的基础之上。
冯风切了一块面包送到嘴里,一抬眼,就看见沈溯眯着眼睛在那笑,看表情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她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你别给我捣乱。
沈溯:我有说要捣乱么?冯总可真会冤枉人啊。
冯风不理他,专心致志吃着饭。
冯风和沈溯是先吃完的,走之前,冯风去找李文道别,沈溯神不知鬼不觉地跟了上来,于是就变成了他们两个人一同和李文道别,李文经过了刚才的那番解释后倒还好,但他对面坐着的几个朋友,眼神可就暧昧多了。
等冯风和沈溯离开之后,李文的几个朋友争先恐后问,你这俩同事是一对吧?
李文:女的是我同事,另外一个是我们所里客户,锦和的老总。
解释完身份,李文又跟了一句,他俩也不是一对。
他俩绝对是一对!一个同学拍着胸脯打包票,你不信,咱俩赌一把,五千刀。
李文:……我刚才都问了,他俩就是凑巧都住这里而已。.五
你就说赌不赌吧,他俩没一腿,我脑袋割下来给你当球踢!
李文:……
冯风办退房的时候一直绷着脸,打车回酒店的路上,也没给沈溯好脸色。
沈溯表现得很冤枉,冯总,我又哪里做得让您不满意了?
你少阴阳怪气。冯风说,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
沈溯当然有数,就因为我刚才跟你一起去和李文说话?
冯风闭上眼睛假寐。
沈溯说,我要是刻意和你分开,才是引人误会,避嫌避过了会引人怀疑的。
你平时有专门和谁避嫌过么?故意躲着我,别人还以为我要潜规则你。沈溯说着说着便调侃了起来,和冯风之间的距离也越靠越近。
他正准备动手去碰她脖子上的项链时,冯风一下把他的手拍开了,滚远点。
沈溯啧了一
声,脾气真大。
元旦一过,同事们陆陆续续也回来了,栗然还有事,也先飞走了。
同事们都住在一个酒店,冯风还是会下意识地和沈溯避嫌,好在,三号一过就开工了,投入到工作模式以后,沈溯也没私下那么不正经了,他这个人虽然浪,但还是分得清场合的。
放假归来,刚好有一场会议,冯风和所里的同事坐在一边,对面则是沈溯和锦和的人。
好巧不巧,冯风和沈溯的位置刚好是正对面,而她的身边,就坐着先前在酒店碰上的李文,纵使是心理承受能力再好,冯风也无法完全忽略自己的尴尬,特别是沈溯还在对面用一种看热闹的眼神看着她。
冯风完全能看出他的意思,他是在问她:紧张么?
冯风将视线从沈溯身上略过,直接无视他,低头打开了电脑,沈溯看到这一幕之后,嘴角勾起来,毫不掩饰自己的笑。
李文自打坐在这里,脑子里都是朋友那天说的话,他本来都已经没那个念头了,愣是被洗脑了,因此一直盯着冯风和沈溯观察,这一看,还真看出了不对劲来。
刚才冯风和沈溯的那个眼神交流,李文都看见了,虽然他不知道两人是什么意思,但能读懂彼此的眼神,这很显然就不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有些念头一旦出现,就一发不可收拾,整场会议下来,只要是沈溯和冯风沟通,即便他们说的是工作上的事情,或者是因为意见相左、互不退让地强势辩论时,李文都觉得这两个人像是有一腿。
开会的时候,冯风和沈溯确实出现了一些分歧,并且直到会议结束,都没有讨论出结果来,转眼已经到了午休时间,沈溯便先行散会,单独留了冯风在会议室同她聊。
李文走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以前冯风和沈溯单独开会的时候,他也没想这么多。
会议室的人虽然走了,但冯风依旧在战斗状态中,她看向沈溯,你说的那个账根本做不了,不可能。
沈溯:我需要的是你给我拿出备选方案,而不是直接告诉我不能做。
冯风:我不是说了么,三天。
沈溯:时间太长,明天这个时候。
冯风:行,我知道了。
她收好电脑和眼镜,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冯风回到办公区的时候,正好和李文打了个照面,李文看到她冷着脸的样子,忽然又开始怀疑自己——要是真有什么关系,应该不至于吵得这么难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