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冒名顶替了他,让林湄误以为是他救了她,而后,两人感情迅速升温,不出半个月,便确认了关系,甚至,还成为了经管学院的一段佳话。
他像是魔怔了一般,一边愤怒着,一边却又忍不住找人跟踪着他们,看着他们约会,亲热,看着她对其他男人笑得那样开怀。
每一次看到照片,他都会砸东西,后来便学会了抽烟,一抽就是一盒,出国后,彻底停掉了安定,他的睡眠情况越来越差,甚至出现了幻视,幻听,时常会有自毁的冲动。
他觉得自己像漂浮不定的游魂,只有濒死的疼痛才能让他有尚且活着的感觉,他便开始去追求那痛苦,先开始是烟头烫皮肤,看到胳膊上一个又一个的痕迹,他有一种扭曲的快感。
后来便愈发夸张,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过。
直到那一年的圣诞节,沈溯与顾淞飞来费城看他,他提前不知,那时恰逢假期,整个城市都充满了节日的氛围,这样热闹的时刻,只会让他愈发觉得自己一文不值。
沈溯与顾淞过来时,便撞到了他自残的场景,卫生间满地的血迹,和他的状态,令二人后怕不已,当机立断,便将他带去了私人医院。
二人的态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强硬,特别是在邢铮说出“我没事”的时候,顾淞第一次吼了他,“你没事?没事你把自己割成这样子?下次是不是要直接弄死自己了?”
“你这条命不是你一个人的!想死也得看我和沈溯同不同意!”
顾淞怒吼着,邢铮却并未同他吵,淡淡看向了窗外。
他仿佛已经丧失了与人争辩的欲望,这并非什么好兆头,沈溯与顾淞都十分严肃,上一次在国内带他看医生时,医生便说,他的状态若不及时调整,很有可能发展为抑郁症。
顾淞与沈溯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带他去找了医生,孰料,确诊出的结果,比抑郁症还要严重,边缘性人格障碍,伴随双相情感障碍,自毁倾向明显。
“他的家属呢,治疗需要家属的配合。”医生同他们说了许多疾病的临床表现,也开了许多药,但谈及具体治疗方法时,仍不可避免地,提到了的家人。
精神疾病的治疗方法中,社会化治疗与家庭治疗,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且见效十分显着,采取这两种疗法的患者,康复后,更加不容易复发,健全的人际关系,特别是家庭关系,对疾病的康复百利无一害。
然,沈溯与顾淞却沉默了下来,许久后,二人才同医生交代了邢铮的家庭境况,包括邢彦的那一场车祸,和他被送出国的缘由,饶是心理医生这种见多识广之人,在听过他的故事后,都不免咋舌。
而邢铮打过了镇定剂,此时正在病床上睡着,并未听到这些。
沈溯与顾淞事无巨细将邢铮的一切都告知了医生,因情况太严重,沈溯与顾淞便听从医生的建议,让他在医院住了下来,邢铮再度醒来时,人已在医院的病房。
睁眼,他便要离开,被沈溯与顾淞左右开弓按下,“你不能走,现在在医院比较安全。”
“我没病,为什么要在医院?”他不肯听从,执意要走。
“这是你的确诊单,你自己看,”沈溯将病历单交给了他,邢铮看到了上面长串陌生的英文单词,“什么意思?”
“边缘性人格障碍,伴双相情感障碍,你现在需要药物控制和随访咨询,如果不受控制,很可能会危及性命,暂时住在医院比较安全,等你吃几天药再出去。”沈溯向他复述着医生的方案。
这张诊断单,令邢铮第一次认识到了这两种病,此前他只是听说过,并未想过,自己会患上这样的病,他凝着病历单看了许久,然后同他们说,“可能我死了比较好。”
这世上,应当没有什么人期盼他活着了,连他的亲生父母都能做到对他不闻不问,何况是旁人。
邢彦死后,他便一直在苟活了,谢衾葭说得没有错,若当初死的人是他,多好,如此一来,谁都不会这样痛苦了。
“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沈溯质问着他,“别的不说,你喜欢的人,你不要了?你救了她,现在被人顶替了功劳,你要眼睁睁看着她被人骗一辈子?”
“你不是喜欢她么?为了她,你去了南大,现在看她和别人在一起,你甘心么?”顾淞用上了激将法,“我要是你,我是绝对不能忍这种事情,迟早回去把人抢回来!”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轻易便让邢铮想起了他们初见的那个雨天,以及她出手相救的那个黄昏,他的执念持续了五年,他甚至都没有机会同她说上一句话,甘心么?
沈溯与顾淞的话,终归是起到了作用,邢铮开始配合吃药,随访时,虽话少,但并不抗拒沟通,沈溯与顾淞在那时,便知晓了这传说中的女人,对邢铮的影响力有多么大。
治疗的过程并不顺利,邢铮的情况属于重度,若非他意志力惊人,恐怕无法进行正常的生活,然而,他却在服药后,继续着学业,甚至能够完成两个学位的全部课后作业,连医生听了,都要佩服他的意志力。
而这期间,邢铮派出去的人,一直在跟踪着林湄与陈启,他将陈启的所有信息都调查得清清楚楚,甚至,还专门找了一个人去跟踪他。
也就是在这过程中,邢铮发觉,陈启并不是想象中那样规矩,虽然他与林湄恋爱了,但有其他女性向他示好时,他并不会拒绝,甚至,还不止一次背着林湄,和对他示好的女同学约饭,虽没有过越轨行为,但,作为一个有女朋友的人,并不合适。
发觉这事后,沈溯便问他,“把她交给这样的男人,你放心么?赶紧好起来,把她抢回来。”
如此一来,他便更加积极配合治疗,但病情太过复杂,医生曾说过,最短也要三年的时间,才看得见起色,并且,完全康复的可能性并不大,这中间,会有一段反复期。
转眼,便过了三年多。
他一边治疗,一边在宾大读完了本科,成功拿到了双学位,但病情仍不见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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