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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历史军事 > 厌春宫 >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心仪之人,乃当朝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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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心仪之人,乃当朝天子

“你心仪之人……”

过了一会儿,王夫人叹了口气,妥协道:“这满京城的好男儿,只要是未有正室的,哪怕落魄些,只要家门清白,也不是不可商量。”

她像是早有预料,屏息凝神,如临大敌般等了片刻,却看见周旖锦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令她全然不敢置信的名字。

“母亲,我心仪之人,乃当朝天子——魏璇。”

“这、这……”

王夫人怎么也没想到,直愣愣瞪着眼睛,像是受了天大的冲击,半晌没回过神来。

“母亲也知道,我同他地位身份,都是不合适,”周旖锦抿了下唇,率先宽慰她,轻声道:“我私产也不少,自己一个过的也清净,母亲还是打消这念头吧。”

“是……是不大合适。”王夫人的声音隐约颤抖。

许是周旖锦这几句话太过离经叛道,接下来的时间,王夫人整个人都有些迷糊,与周旖锦寒暄了半晌,聊了些家世,便脚步虚浮地走出了玉清园。

“小姐,您可还好?”

门外的柳绿面色疑惑,探头问道。

她眼见着王夫人来时兴致勃勃,二人亲昵无比,可这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王夫人走时的脸上却写满了魂不守舍。

“无事,母亲想与我谈论议亲一事,我回绝罢了。”

周旖锦唇边泛起细微苦笑,看着桌面摊开的那一沓画卷,无奈叹了口气,叫住柳绿道:“将这些都丢出去,搁在这儿碍眼的很。”

“是。”

柳绿大抵猜到几分,轻手轻脚走进来,将那画卷囫囵一抱,匆匆几步,便丢进远处的垃圾篓里。

随着房门阖上,室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周旖锦独自一人坐在桌边,独自出神了许久。

清晨的明亮日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空空如也的桌面上,空气中细小的金色灰尘随风缓缓落下,一笔一划,像是在眼前描摹着某个熟悉的轮廓。

他线条分明的俊美脸孔,白日里收敛锋芒、温润如玉的外表,背地里放纵时青涩却极具侵略性的男子气息,他眼角惹人怜爱的小痣,身上蓬勃有力的肌肉,一样样在脑海中回荡。

周旖锦低下头,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着,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轻轻地笑起来。

将魏璇的名字说出口,令她打心底生出一种宽慰和坦然——

这不再是她不敢宣之于口的秘密了,对魏璇的渴望,她心中卑劣的爱与怜,这本就是她自己的一部分。

哪怕从今往后他们再不见面,她亦会秉着这份隐秘的爱,孤独终老。周旖锦心中默念。

养心殿内,青鹤九转香炉间袅袅烟雾腾升,淡淡的龙涎香弥漫开来。

金漆雕龙宝座上,魏璇身着龙袍,伏于案前。

他手中捧着一块玲珑剔透的美玉,神情专注,手腕轻微转动,极精美的雕饰便缓缓浮现其上。

“皇上,”李祥照例走上前来,从袖口掏出一封密卷:“淑贵妃今日所作之事,一一记录在册。”

魏璇并未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雕刻着手中的玉玺,随着玉屑纷纷飘落,他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蹁跹起来。

周旖锦出宫后这些时日,他殚精竭虑治理朝政,只为有朝一日将大权全然独揽于自己一身——

届时他有了说一不二的权威,册封周旖锦时,哪怕朝中那些老古董们再怎样不满反驳,皆只能敢怒不敢言,她也不必再平白遭受非议。

他手中的玉石是玥国国库中的藏宝,历代君王传承下来的宝物,终是落在他这不肖子孙的手里。

要怪只怪齐国的凤印雕工粗糙的很,必然比不上他夙兴夜寐亲手雕刻的这一块,更讨周旖锦的喜欢。

想到这,魏璇的唇边不由自主染了笑意,原本深沉的眸色也渐渐浮起温润的柔情。

对此场景,李祥已是见怪不怪,垂着手安静候在一边。

半晌,魏璇才将手中玉玺小心翼翼地搁在案上。

“就放这吧。”魏璇摆了摆手,令李祥退下。

李祥的脚步退到白玉台阶的最后一级时,忽然听见魏璇唤他。

“慢着。”

“皇上有何吩咐?”李祥恭敬道。

魏璇眉头微锁,视线落在那写了周旖锦行踪的卷轴上,半晌,似乎若有所思,说道:“王夫人带来的东西,呈上来给朕看看。”

李祥的脸色有一瞬间发青,那垃圾篓里捡出来的东西,岂能交于天子之手?

然而魏璇只是直视着他,丝毫没有改变旨意的趋势。

李祥只得硬着头皮将那画卷收拢好,搁在案上:“皇上,就是这些了。”

他将那些画卷一一展开,凝眉注视了一会儿,眼神骤然一怔,霎时冰冷似铁。

“就这些……”

魏璇口中重复着李祥的话,他身上那股令人胆寒的狠戾气息突然迸发而出,如嗜血而暴戾的野兽,令李祥膝盖窝一软,当即便跪在地上。

“皇上饶命……”

魏璇充耳不闻,只是缓缓低下头。他一只手撑在额前,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喷薄欲发的火山。

少顷,李祥听见魏璇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幽的笑声,那笑意像一把带血的刀子,阴恻恻回荡在耳边。

“敢背着朕议亲,她当真是胆大包天!”

魏璇终是忍耐不住,猛地站起身来,广袖一挥,将那画卷重重丢了下去,力气之大,竟裹挟着桌上的砚台一并落下大案,“咚”的一声,砸出惊心动魄的巨响。

自魏璇即位以来,无论面对何种状况、多么下作的对手,他都从未有过这样的暴怒。

李祥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吓得牙根儿都直发颤。

然而上座之人,却随着那砚台落地,四分五裂,忽然像是偃旗息鼓,怔目望了一会儿,踉跄地倒退一步,跌坐回去。

“她为何总是骗朕?”

不知过了多久,魏璇的声音带着隐约的颤抖,低哑得像是失了力气,回荡在空旷的养心殿内。

他不忍再看那破碎的墨砚,晦涩的黑眸中忽而浮现出隐约的泪光,似乎极力压抑着,语调更咽了一下。

“李祥……她是不是不要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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