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接引眼神坚定,果断拒绝了文殊。
八宝功德池珍贵万分,里面的池水是功德浓郁到极致所化,有脱胎换骨,起死回生之效。
它还有个极为强大的能力,存储功德。
为了打造此宝,地藏发下大宏愿,借助天道的力量,镇守地府数万载,才在六道轮回上,撕裂出专属于西方的通道。
有了这个通道,生灵投胎时,会保留前世的记忆,把功德存储进八宝功德池,等到转世后,再将其取出,继续修行。
这也是为何,西方时常推崇大毅力的原因。
今生不能入道,那就来世继续修行,生生世世无穷尽。
就像十世善人,积德行善数千载,功德聚集到某种程度,就能直接白日飞升,得到所谓的比丘果位。
准提皱起眉头,心中顿感无奈。
方才他答应的时候掷地有声,如今反倒后悔,这样子丝毫不像是圣人所为。
想到这里,他语气柔和的解释道:“师侄,并非是我小气,此宝是西方日后长盛不衰的关键,在须弥山孕育数百万年难以挪动,你还是换个别的宝物吧。”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个青色的小旗子来。
小旗子迎风招展,青莲幻生幻灭,奥妙的气息悠然而出。
“师侄且看,此物叫做青莲宝色旗,是当初紫霄宫讲道时道祖所赐,内部蕴含造化光、纯净光、京明光,变化莫测,奥妙无穷,能化作青莲花海护佑于你。”
“唉。”文殊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二位圣人,你们把路走窄了。”
听闻此言,接引心生疑惑,开口问道,“师侄,你这话是何意?”
文殊脸上满是无奈,苦口婆心的解释道:“您二位仔细想想,八宝功德池是西方至宝,我是西方的大智慧果位,都是自家的,何必分的那么清楚。”
“再者说,此宝以须弥山气运为根基,佛门功德为养料,用金莲镇压灵韵,种种因素化作锁链,将其顶在须弥山,稍加挪动便会自动碎裂,就算给了我又能如何,不还是放在这里正常运作么?”
“说到底,就是把八宝功德池的主人换成我,除此之外,一切事物没有任何变化,西方想怎么用都可以,做什么都不影响,而且,你们还省了件宝物,这不是赚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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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提坐在莲台上,琢磨着文殊的话,愈发觉得有道理,对接引传音道。
“师兄,他说的在理,仔细想想,咱们的确占了便宜。”
接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有些疑惑的看着文殊:“为何放着好好的灵宝不要,你心里还有别的打算。”
“当然。”文殊丝毫不加掩饰,对西方二圣说道:“此宝能治愈伤痕,存储功德,是西方的标识性宝物,正好适合我,以此站稳脚跟。”
“圣人容禀,东方量劫刚刚结束,截教的三千红尘客,阐教的众位金仙,还有那些无所皈依的妖魔鬼怪,不都眼巴巴的看着西方态度么?”
“我现在的确是外人,可就是外人才有信服力,若您将把八宝功德池赏赐给亲传弟子,世人会说西方的领袖小气,从不把投诚之辈视如己出。”
“但若是将此宝赏赐给我,世人会被西方的康慨所震撼,人人都歌颂着圣人的大公无私,定能纷纷前往西方朝贺,到时候岂不是赚的个盆满钵满。”
“这笔账翻来覆去的算,咱们都是占尽了便宜,况且还省了件灵宝,这比买卖做一万次都不吃亏。”
文殊语气温润,分析的头头是道,令准提觉着愈发有理。
“贤侄言之有理,好,此宝今日便正式赏赐于你。”
“圣人,你错了,是我们。”
~
轰隆隆。
瓢泼大雨,疯狂冲刷着楼台,赤精子坐在蒲团上,眼神落寞的念诵着《黄庭》。
他的气运化作青山绿水,生机盎然,春意正浓,灵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一枚纯净道果,正在头顶沉浮,前后刻着两枚上古符文。
太乙!
赤精子静静的坐着,尽管境界突破,却没有丝毫的兴奋,反而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他仿佛看到最初的自己,刻苦修行,终日天真无邪的模样。
他仿佛看到截教弟子前仆后继,视死如归的模样,滚烫的鲜血汇聚成汪洋。
他仿佛看到落魄阵中,方相身躯融化,仍旧心存希望的眼神。
轰隆隆,雷霆沉闷,打断了思绪。
赤精子遥望远方,轻声自问。
“修行,究竟是为了什么?”
淅淅沥沥的雨水,绵密如烟雾般,悄然降临。
无数长条琥珀,悬浮在天地间,散发着纯净至极的光辉。
在琥珀内部,众多战死沙场的生灵,正面容慈祥的封印其中,栩栩如生。
他们按照星斗运转的规矩,缓缓转动着,像是正在展示的工艺品。
这是封神榜的内部世界,应劫之人陨落后,真灵会被自动吸收到此处,被香火气息包裹成琥珀玉石,等待日后姜子牙封神。
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道新的真灵出现,他们目光呆滞,浑浑噩噩,来不及反应就被封印起来。
闻仲呆呆的站在琥珀群下方,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场景。
过了许久,他才嗓音沙哑的呢喃道,
“这就死了?”
闻仲轻轻咽了口唾沫,眼里满是迷茫。
绝龙岭的熊熊烈火,阐教金仙狰狞的笑容,还历历在目,格外清晰。
同门接连陨落,如砧板上的肥肉,被封印在此处。
闻仲并不知道,为何自己还残留意识,但这种悲壮压抑的气息,令他有些癫狂。
淅淅、沥沥。
雨水连绵不绝,打湿他的衣衫,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稻草,令闻仲直接跪倒在地,无声的哭泣着。
泥土的芳香,掺杂着水汽,弥漫在鼻腔中,闻仲悲愤的难以呼吸,他跪在地上嘶吼着、咆孝着、最终躺在泥浆里。
琥珀群晃动着,有位身穿红色道袍的仙姑,悄然飘到了闻仲头顶。
他苦笑着流出泪水,目光悲愤地闭上眼睛。
“老师,我等修行,究竟是为了什么?”
“唉。”叹息声响起,微凉细腻的手指,为他轻轻擦拭掉泪痕。
闻仲睁开眼,看着面前的身影,连忙磕头行礼。
“拜见通天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