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阳生此时的脸上已经再没了痛苦的神色,他满眼是光地看着熟悉到骨子里的两人背影,期待着他们接下来的动作。
虽然记忆里的爹娘从来都是温柔的样子,但是陆阳生却觉得这样的父母才是真实的。
就在陆阳生还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的时候,李大江两个人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特别是在看到陆阳生的爹娘将陆阳生保护在身后的时候,他们更是直接怒吼道:“你们到底是谁?这是我们和陆阳生之间的事情,你们如果插手就是坏了规矩。”
陆阳生他爹冷笑道:“规矩?什么规矩?这天底下还有不让爹娘护着自家崽的规矩吗?”
李大江怒吼道:“陆阳生他爹陆承志早就死了,就连他在陆阳生心湖中的烙印也已经模糊不堪,怎么可能会有你这样清晰的投影?再者说了,这是陆阳生的考验,你们就算是与我等同等的存在,可是凭什么插手我们的事情?”
陆承志,也就是陆阳生的父亲,他冷哼道:“凭什么?就凭老子是我家崽他爹。儿子被你们欺负到家门口了,难道还不许我这个当爹的给自家儿子出个头了?”
“李大江”都要气疯了,眼看着他就能吞噬掉陆阳生这个正主的神识,彻底反客为主,获得新生了,结果不知道从哪杀出来这么两个玩意儿,让他功亏一篑不说,还使得陆阳生这个正主的心湖破绽有了愈合的迹象。万一真被陆阳生成功,那他将再无出头之日了。这让他如何能不抓狂?
但是在弄清楚“陆承志”的真正身份以前,“李大江”根本不敢有什么轻举妄动。说白了,他现在只是一粒心魔种子而已,在陆阳生这个正主成长起来以前,他连心魔都算不上,以他现在的实力,稍微有点修为的修士都有可能将他直接掐灭,这让他不得不谨慎起来。
所以即使已经快气疯了,他还是只能动口而不敢动手。
李大江强压着直接动手的冲动沉声道:“这里是陆阳生自己的心境,而我是身为陆阳生的心魔,依附于陆阳生的神魂而生,说白了也是他的一部分,因此说到底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属于我们自己的事情,若是阁下非要插手,不觉得过分吗?”
陆承志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说道:“那不是更简单了?我儿子年龄小,想差了事情走了弯路,不是更需要我这个当老爹的来教育一下了?”
他说话的时候还扭头对着陆阳生问道:“你说对吧,儿子。”
陆阳生一脸激动地说道:“对。”
陆承志又看向李大江说道:“你看,我儿子都同意了。对了,按你的说法你也算是我儿子了,来先喊一声爹听听。”
旁边的女子“扑哧”一下笑了起来,她给了自己丈夫一个白眼,却也没有阻止自己丈夫的无赖举动。
李大江怒不可遏,他指着陆承志骂道:“你一个冒牌货,竟敢在这儿大放厥词,就不怕天道反噬,让你灰飞烟灭吗?”
陆承志一下收起了所有表情,对着李大江冷冷地说道:“我是不是冒牌货先不说,你倒是一个十足的冒牌货。怎么,想假借李大江的名义来破我儿子心境?先不说你不过只是一个冒牌货而已,就算你真的是李大江,你们配来找我儿子麻烦吗?”
李大江眼中闪过一丝惶恐,他先是看了看陆阳生,见他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假装镇定地回答道:“我如何就不能来找他的麻烦了?他设计害了我儿子,断了我家香火,使得我夫妇受不住打击只能陪着儿子一起去死。眨眼之间,本该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却因为他陆阳生的设计而全部落水而亡,可怜我夫妇临死都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他陆阳生为恶至此,难道就不该以命偿命吗?”
他每说一句话,陆阳生的脸色就会暗淡一分,到最后他已经完全低下了头,不敢再看自己父母。
感觉到了陆阳生的变化,李大江的嘴角闪过了笑意,可是还没等她高兴呢,陆承志的话就让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陆承志看着他说道:“说完了?我很奇怪,你一直说是我儿子害了李阿牛,那我问你,我儿子怎么就害了李阿牛了?他李阿牛是自己杀了人,凭什么要怪到我儿子身上?”
李大江怒道:“要不是你儿子……”
没等他说完,陆承志就打断道:“要不是什么?我儿子不过是走了一趟你家门口而已,他李阿牛自己起了贪心,凭什么怪在我儿子头上?”
李大江有些语塞,但是很快就又说道:“你儿子虽无杀人之实,却有杀人之心,而且我儿子确实是因为他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所以说就是他害了我儿子,不仅是我儿子,就连刘麻子的死也得算在他的头上。”
陆承志还没说话呢,陆阳生他娘就不干了,她再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大声道:“放你的屁,我儿子什么也没做,就只是走路而已,凭什么要把脏水泼我儿子身上?再说了,是你自己家里没教育好自己的儿子,才导致他走了弯路,说到底还是你们自己的错,竟然还把事情责任推到我儿子身上,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冯雪玲的一番话,不仅让李大江愣住了,就连陆承志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他尴尬地看着自己媳妇儿冯雪玲,小声说道:“媳妇儿,儿子还在看着呢。”
冯雪玲白了他一眼说道:“还不都怪你?跟他废话半天,都说不到点子上。”
陆承志被吓得缩了缩脖子,赶紧小心地陪着笑。
训完了自己丈夫,冯雪玲又看着李大江说道:“说到底是你们俩没把儿子教育好,怎么好意思来怪别人?也就是我们俩走得早,让你们这些没良心的觉得我家阳生好欺负,要是我俩还在,你们这些家伙敢来找我家阳生的麻烦?真敢来,老娘一扫帚一个,全把你们腿给打折了。”
陆阳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娘亲,在他的记忆里,娘亲从来都是一副温柔的模样,笑起来甜甜的,像蜜水一样的甜。
所以乍一看到温柔的娘亲如此彪悍的一面,陆阳生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陆承志却好似早就习惯了,他尴尬说道:“媳妇儿,我在这儿和他讲道理呢。”
冯雪玲怒道:“讲个屁的道理啊?儿子根本就没错,你跟他哪来的道理要讲。”
陆承志被吓得缩了缩脖子,赶紧闭上了嘴巴。
李大江没想到这个从出现就没说过几句话的冯雪玲会突然如此彪悍,他怒道:“不说李阿牛如何,我们两个总是无辜的吧?你儿子……”
冯雪玲指着李大江和宛如木偶般的李王氏骂道:“你们无辜个屁。教育不好儿子,让儿子成了祸害,你们还有脸怪罪别人?要我说,在李阿牛这件事上,你俩才是罪魁祸首,现在你俩人来这儿哭惨来了?给谁看呢?听说你俩陪着儿子跳河了?怎么,是我儿子逼你们的吗?”
不等李大江反驳,冯雪玲就接着说道:“再者说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基于我儿子愧疚心理而生出来的一个念头而已,真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就有理了?拿我儿子的善良来定我儿子的罪,你算个什么东西?”
相比于陆承志前边的话,冯雪玲的这几句话简直是字字诛心,虽说乍一听好像是冯雪玲在护短一样,却恰恰说得李大江毫无反驳之力。不仅如此,她每说一句,李大江和李王氏的身形就会暗淡一分,到了最后的时候,他们逐渐变成了两团灰色的浓雾,合到一起以后变成了一个灰蒙蒙的人影,就好像影子一样。
事情到了这一步,冯雪玲依旧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她转身对陆阳生温柔地说道:“阳生,来阿娘这里。”
陆阳生迷迷糊糊的,但是脚步却下意识走了过去。
等到了冯雪玲身边后,冯雪玲抓着他的肩膀说道:“儿子,你看看,这就是你一直担心的东西,他们不过是你的执念而已,一群无根浮萍,你伤心什么?”
陆阳生小声说道:“可是阿娘,李阿牛的死确实有我的算计。”
他说得很小声,声音里满是自责。
冯雪玲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傻儿子,你怎么还是没明白过来啊。这件事你根本就没有做错,为什么非要自己责怪自己呢?”
陆阳生泪眼蒙眬地看着自己娘亲问道:“我没错?”
冯雪玲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当然没错了,如果说真要有错的话,错的也是爹娘。当年爹娘只教会了你善良,却还没来得及教你怎样才能做一个真正的好人,以至于当年爹娘教你的道理太大,生生成了你的累赘。”
冯雪玲越说越难受,到最后已是泪眼蒙眬,旁边的陆承志也叹了口气,轻轻走到了这对母子旁边。
陆阳生摸着冯雪玲的手说道:“不怪爹娘,是我太笨了。我的爹娘最好了,是天底下最好的爹娘。”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冯雪玲更想哭了,陆阳生见此情景,连忙转移话题道:“娘,不说这个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我没错呢。”
冯雪玲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抹了抹眼泪,瞪了一眼一直在旁边傻笑的丈夫后才转头对陆阳生说道:“傻儿子,不要总是觉得出了事情就是自己的错,要学会看到事物的根本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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