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称作四爷的是老四,他也只是一个手下而已,可是在王老头眼里他就是大佬一般的存在了。
老四那么乜斜了一眼王老头:“我不来成么?我们老大要收租了,我不来,你们会老实的交么?”
听老四如此说,王老头顿时打了一个抖,然后他又战战兢兢的问:“可是今日还没到时间啊,不都是十日收的么,这才过了十几天吧,我老头儿虽然年纪大了,但日子还是清楚的,绝对没有又到一个月的时限啊。”
老四听王老头这么说他脸上立时便流露出一种挺不耐烦的模样儿来,对着王老头一瞪眼珠子道:“你这老头我说你在这儿得得巴巴的唠叨个没完干什么,我不知道没有到一个月啊?我脑子坏了啊?”
说着话在王老头的头上还敲了一记响栗。
王老头的表情很尴尬,可是他不敢有任何的反应的。
那老四很是得意的敲了王老头的头后,他唾沫横飞的说道:“你这王老头,你又不是不懂,现在南安的粮食涨价了,咱们老大跟他的手下们那可都是要吃饭的,所以现在生活不易嘛,那就得你们这儿多抽一点儿保护费了。嗯,整体来说就是一个月加收一回。”
王老头听得老四如此说,他的一对老眼现在可瞪得比老四还要大了许多。
——那都是因为惊讶的缘故。
王老头看着老四道:“可是四爷啊,你们要买粮吃饭,我也要买粮吃饭的,我也需要钱啊。”
老四瞅了王老头一眼,厉声的喝斥道:“王老头,你别跟我瞪眼,否则我跟你急!”
王老头被老四这么一吼,他立即将瞳孔给收缩了一下。
那老四半转了身,一指兀自骑于马上没有动的两个人。
对王老头道:“老王头啊,你看到马上那两人了么?”
王老头连忙去看,嗯,看得清楚,左边马上那人戴了一个瓜皮帽儿,人显老,看起来是一个生意人模样,而右边那人则很壮实,胳臂上肌肉都块块贲起。
老四见王老头看清楚了,他这才对王老头道:“老王头啊,你可给老子看清楚了,我这人,你知道的,绝对不打人,我是一个不野蛮的人,呵呵呵,现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乖乖交钱出来,那么我就会直接让左边那位下马,因为他是专门负责收钱的。但如果你不识相的话,那么,对不起了,我就会让右边的那一位下马来了,那位老兄下手不知轻重的,我先得提醒提醒你,呵呵呵……”
老四说完这一番话,再看那王老头时,一张老脸阴晴不定的变幻着。
王老头嘴唇哆哆嗦嗦的:“我,我这一把老骨头可轻不起重捶!”
老四在旁边拍拍王老头的脸道:“既然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经捶,那就老实交保护费呗,嘻嘻嘻……”
王老头此时双眼目光显得那么的呆滞,他看着那老四,眼光里尽是一份哀求之意道:“可是,可是如果再交一份,我,我们一家可活不下去了!”
听得王老头如此说,老四先是笑眯眯道:“不能活,你可以选择去死的啊,你看这儿树子不少,随便找一棵你就可以上吊去死啦。如果不上树死也可以跳河啊,大河没有盖子,你随便跳!”
说到这儿,不等那王老头反应过来,老四突然间又变脸了,他那么一副狰狞的表情对王老头道:“我说你这死老头,我不是什么大善人,我们老大更不是,我们还操心你生活问题么?你个死老头!”
说罢,伸手捏了王老头脸上的肉,劲使得重,捏过后王老头脸被揪得很红了。
然后老四对王老头道:“你赶紧选择!”
王老头那么无助的呆立在当地,整个人的身子就像是一片病衰的树叶一般,一阵风吹拂,他的身子在风中那么可怜巴巴的颤抖着。
王老头忽然有了一个新的动作。
只见他忽然间双膝那么一软,仆地上了,朝着老四一阵猛地叩头。
老四受之很安。
王老头道:“求求四爷你了,别再收了,真交不出来了!”
老四看了王老头一眼,朝着他头上啐了那么一口,然后才冷冷道:“死老头,想装可怜求同情么,我可没长那个同情心的!”
然后老四脸色十分冷酷的扭过去,对右首马匹上那名壮汉道:“大壮,你来给老家伙松松骨头吧!”
老四的话一说出来,那边林子里的风忽然吹刮了一阵,好像在低述着这人间的不公事儿一般。
有时候,人性就是那么的恶,恶到令人发紫。
大壮已经翻身下了马,头发乱栉,他双手各自捏成了一个拳头,互相碰着,发出了很是生硬的声音来,那声音竟然让人的耳朵很不舒服。
“可恶!”忽然间一个人大喝出声。
大壮听了一怔,老四也发怔,都朝说话那边看了过去,在他们两个心目之中,都是一般的想法:怎么的,有人想打抱不平么?
他们的想法很正常可是当他们的目光都汇集在了那一处后才发靑现如此正常的想法其实根本就不符合事实!
因为那边两个吃食的食客之一人正在对着一片叶子大骂:“什么破玩意儿,掉碗里了,好好一碗粥呢!”
两人相互又看了一眼,现在看得很是真切了,原来风从那边林林吹过几片银杏叶儿,而那其中之一叶好巧不巧的吹到了吃饭大汉的碗中去。
所以现在才有大汉冲着那一片银杏叶发火之一幕。
那年轻女子停下了自己手里的一对筷子,斜睨了那发火的大汉一眼,
她语气轻轻的道:“你真的没有雅骨!”
那大汉显然没有听懂,他先是木了那么一小会儿,才怔怔道:“哦,哑巴的骨头啊,我好像没有。”
说着尴尬的裂嘴一笑:“所以的呢,我才话比较多哈。”
这场景显然很古怪。
那年轻女子却似乎并不赞同对方的话。
她那么轻轻的摇了一下螓首道:“雅骨是风雅的骨头,而风雅跟一个人话多不多并不有直接的联系——虽然风雅的人通常并不是一个话包子呢。”
那一个魁梧大汉被年轻女子所教训了一回,他脸色很尴尬,但是不难看,他似乎也是不敢于对年轻女子摆出一副难看的模样来的。
年轻女子又接了道:“你是不是一个独行盗?”
年轻女子这话一出,老四与大壮又不由得相互的看了那么一眼。
独行盗。
独行侠。
这是一种职业的两个方面吧。
朝好了说就是独行侠,朝坏了讲就是独行盗了。
但无论是独行侠还是独行盗,老四大壮都明白,不是自己一个世界的人。
通常他们要更加狠一些的,毕竟独来独往,没有足够的战斗力可不敢玩这个的。
现再看大汉那魁梧的身躯,虽然说大汉将老四他们的教训王老头这事给耽搁了,但并不敢去向那独行大汉发火的。
那魁梧大汉现在听得年轻女子这么说,他是连连点头:“我是独行盗,我绝对是一名独行盗。”
年轻女子斜斜的瞅了对方一眼又道:“你是独行盗,你没有雅骨,但是你们同行也有雅骨的人啊。”
“哪一个?”魁梧大汉闻言是脱口而问。
年轻女子道:“你还跟他同行呢,田风,你太不了解同行了,我说的是一枝花。”
听到一枝花的名头,老四大壮脸色都变了一变,独行大盗一枝花。
难道年轻女子所说的就是那个一枝花么?
听年轻女子继续说道:“那一枝花每次作案就留下一只花,虽然花色不一,可是总是一只花,是不是还有点儿雅骨的意思呢?虽然毕竟贼骨多呢!”
田风听年轻女子这么说,他只好点头,无话可说,一枝花比他名头大太多,年轻女子的话他是无从反驳的。
他所能做的只能是尴尬的笑而已。
年轻女子对田风道:“你且将那一片叶子给我。”
田风闻言立即行动,伸手将叶子从自己的粥碗里拿出来,很是恭敬的递到了年轻女子的手里。
那年轻女子接过来,慢慢将叶柄儿在自己的两根纤细手指间轻轻转动着,然后她说了一句:“这叶子挺美的啊!”
老四看不透。
一个长相俊美的年轻女子跟一个独行盗坐在一块儿(如果那个田风真的是独行盗的话),这画风实在是太过于古怪了。
如果按老四一般的想法,这么一个组合应该是保镖与小姐的组合,但是既然魁梧大汉为盗,那就应该是盗劫持了小姐的戏本。
但显然不是,不过老四虽然好奇并不打算插一脚,太古怪的事儿他一向都会在心里暗暗告诫了自己不要去乱参合的,现在他也是如此这般在自己的心里暗暗告诫了自己。
老四现在决定了,不去管那两个无关的人物,他们的组合再是奇怪,他也决定不去管的了。
还是要保护费的事儿更加重要,这是他的工作!
于是老四一个转身对大壮道:“大壮你可以让王老头变得更清醒一些啦!”
那个大壮应了一声,眼角透出了一丝的厉色来,然后大步朝还仆伏于地的王老头走了过去。
那边年轻女子忽然开口道:“咱们在这儿用食,你说有人在旁边打人,是不是很影响咱们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