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的确没有下死手,所以她想这场婚姻一定不是微生玉自愿的,他现在定然受困于萧正邕和微生柔。
“微生柔是个怎样的人?”
她没有问起微生玉,反而问起了微生柔。
盛长风愣了愣,坐下来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他身上也有伤,师父连他都打,当真是一点儿情面都不讲。
“圣女临凡,菩萨心肠,怀柔济世,当受天下供奉。”盛长风仰头喝了口水,擦了擦嘴角,笑得颇为讥讽。
“看样子,你知道的不少。”
“当然,这些只是那些无知百姓对她的夸赞罢了,我和我师尊可不这么想。”
盛长风撇撇嘴。
道:“先前有个婢子,不过是走路时无意冲撞了师尊,将茶泼在了他身上,脏了衣裳。”
“她便以为那婢子是想勾引师尊,着人砍了她的双手双脚做成了人彘,如今都还藏在那尊者府呢。”
“那尊者府一应婢女都是她在管,外人只晓得她从未有过架子,温柔亲民,若非我亲眼瞧见她撕了一个婢子的脸皮,怕也是要被她欺骗过了。”
“那也不过是师尊多看了她一眼罢了,便让她心生妒忌,毁人容貌,害人性命。”
不过这些,师尊从未知晓,她向来在外人面前都做得天衣无缝,让人寻不到半点错处。
若是盛京百姓有难祈求于她,她必定鼎力相助,便是恶人也会不计前嫌。
这样美好善良的一个人,百姓们怎会忍心伤害?
“故而你今日坏她婚礼,意图取她性命,便是盛京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刀枪剑戟,而是人言可畏。
人们的言论总能胜过一切锋利的刀刃,精准无误得要人性命。
“在下去农院抓鸡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郡主想先听哪个?”
盛长风也终于吃饱喝足了,他是凡人,需得五谷补充体力,不像师尊和郡主那般,吃不吃其实都无所谓了。
他们靠天地间的炁维持身体运作,便是已经超脱了世俗的存在。
“坏消息。”
“你被陛下通缉了,现在通缉令已下,全国上下都会出重金抓你。”
静娴挑了挑春唇,这的确算得上是个坏消息。
“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陛下要活的。”
“……”
“为何非要活的?”
盛长风瞪大了眼睛:“难不成你想死着被他们抓回去?”
“那我要是被抓了,死活不都一样吗?”
盛长风觉得此话有理,但他还是一本正经地说:“他们当然不会要你死,你死了太子就没有太子妃了。”
“为何?”
“南楚有训,历代太子妃只能是南明一族的女子,当今皇后乃是你的嫡亲姨母,在她那一代只有她和你母亲,余下都是旁支,而你是南明族唯一的嫡系血脉了。”
所以她的生死,关乎着裴寂以后的幸福生活是否能够如愿。
“南明氏族……有何与众不同吗?”
“这可是皇族秘辛,我等寻常人是无从知晓的。”
就连每每问起师父,他也是避而不谈的。
只是让他少去打听有关南明氏族的事情,不过现存的南明氏族着实稀少,听说是陛下怕他们受到迫害,故而给了他们一处僻静安全的地方养着。
至于那地方在哪里,他们也是无从得知。
“若我和微生柔要选一个,哪个更重要?”
盛长风瞪大了眼睛:“你到现在还想杀了她?”
“不杀她,难消我心头之恨。”
且四百年前所受到的耻辱,总该要找她拿回来的。
“这……”他想了想,说:“这着实让人难以选择。”
“那好,明日我便去南楚皇宫。”
“你疯了!”
盛长风瞬间跳了起来,瞪大了眼睛,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你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你都说了,他们不会让我死。”
“那他们也可以将你囚禁起来啊!”盛长风就吵冲着她咆哮了。
“你觉得他们能困得住我?”静娴漫不经心地摸了摸扶麟。
扶麟伸了个懒腰,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想到扶麟那恐怖的战斗力,盛长风嘴角抽了抽,好像也是。
整个南楚,她几乎可以做到来去自如。
“你不想让你师父回来了吗?”
“我当然想!”盛长风急切地说:“我比谁都要想!”
“实不相瞒,你师父原本在西圣北阴时就已然身死道消,是为了封印我体内归元珠耗尽了修为,被萧正邕所炼邪物而杀。”
此话如同惊雷般炸响在盛长风的耳边。
“你说什么?我师尊……师尊他……”
“你现在看到的微生玉,也许只是一具受人操控的傀儡,萧正邕擅炼邪物,只怕你的师父,也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她不知道萧正邕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杀他这件事,是一定要做的。
“师尊……我的师尊死了?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盛长风踉跄着后退,神情尽是震惊呆滞。
“你应该知晓,这世上有修罗一族。”
她拂了拂自己的额间,那血红的印记出现,盛长风更是惊恐了。
颤抖着手指着她,嘴里半晌都没能蹦跶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你……”
怎么会!
“你认得这个?”
她摸了摸那印记,剜肉都去不掉,看来这东西是注定要缠着她了。
“历代修罗王的印记,在下自然认得!”
盛长风的一颗心都快蹦出嗓子眼儿了。
归元珠,修罗王印记……
她到底去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你杀了现任修罗王。”
“不曾。”
“那、那你怎会成为修罗王?”
“因为我吞噬了归元珠。”
“……”
盛长风狠拧了一把大腿,当那清晰的痛感传来时,他才知晓这不是梦,是真实存在的。
他嘴角抽搐着,吸了口凉气说:“成为修罗王,你将不能在阳光下行走。”
“我知道。”
那也不是她想的,被人算计了,除了接受还能有什么办法。
“那、那你也将与西圣储君再无可能了!”
静娴眼神骤冷,盛长风脖子一缩,连忙说:“也、也许你会是个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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