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更是在顷刻间化作飞灰,只余那衣裳脱落在地上。
柳玉奴面无表情地说:“换上,修罗族衣裳,可以掩盖你身上的臭味。”
躲在他宽大袍摆里的静娴恨不得直接一刀捅死他算了,竟敢说她臭?
不过就是修罗族对于人族的气息格外敏感罢了,且她这具身子的主人早就死了,按理说也是带着死气的。
怎么就那么容易被发现了呢?
似乎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柳玉奴说:“你成日与人族为伍,便是死尸,身上也会沾染了些人气。”
她倒是乖乖换上了衣裳,这修罗族衣黑漆漆的,穿在身上也格外冰凉。
“你这般模样,倒的确像极了一个伺候人的婢女。”
柳玉奴扫了她一眼,径直往前走。
静娴翻了个白眼,果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便是伺候一条狗,那也绝不是伺候你的。”
“不曾想,你竟是修罗族的少主,你说本郡主要是挟持了你,换取修罗族圣物会怎样?”
既然都被发现了,那也就没有必要去掩饰自己的目的了。
若实在不行的话,这柳玉奴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个不错的突破口呢。
走在前方的柳玉奴冷哼一声:“郡主这想法实在不怎样。”
“何以见得?”
“你方才不是已经听见了?我被驱逐出了修罗族,舍弃了一身修为,而今不过是个傀儡罢了,你觉得修罗族会在乎一个质子的生死吗?”
他倒是毫不掩饰自己如今的处境,可这话落在静娴耳里,那都是放屁扯淡。
“少主还真是谦虚,方才那一手,可不见得是个修为尽失的人应该有的,且少主这般心狠手辣,杀人不过瞬息间,长公主知道吗?”
“那郡主觉得,长公主是那等心软仁慈之人吗?”
他停留在天降阁前,目光锁定静娴。
大家都是一路人罢了,便不必那般虚伪去装什么大善人了。
“少主说的是,这天降阁还真是有意思,抬头便能看见黄泉台,再往前,就是未来池了吧。”
虽说修罗族暗无天日,更是没有阳光照拂,素来都是漆黑一片的,可这世上最绚烂最美丽的极光却是诞生在修罗之地的。
修罗族掌管人之生死,素来不与凡人往来,又因天生带着剧毒,更是不被人接纳喜欢。
“郡主似乎知道不少。”
静娴撇撇嘴:“本郡主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少主要是想知道的话,不如拿你修罗族的圣物来换?”
“……”
句句不离修罗族圣物,这么多年来,他见过不少前来偷盗蛇圣物之人。
她还是第一个这般明目张胆说出自己目的的人,似生怕别人不知道般。
天降阁是他的住所,虽身为少主,这阁楼却很是凄凉,落叶萧萧,蛛网密布。
整座阁楼也就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能勉强看得下去吧。
“怪不得你能住下马厩,这里的条件也不比马厩好到哪里去。”静娴不由得感叹了声。
柳玉奴可真是她见过混得最惨的一届修罗少主了。
“念在你与澜华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我可保你平安离开修罗族,往后莫要再进入修罗境的!”
柳玉奴并不想听太多的废话,修罗族的圣物是不可被人取走的,那圣物连接着修罗族的命脉气运,一旦被取走,整个修罗族都将万劫不复。
即便从未有人经历过那种万劫不复的场景,可数千年来便都是一直这般口口相传,守护圣物。
“我若离开了,长公主就活不久了。”
静娴坐下来,十分遗憾地说着。
她说:“这世上长命者,无非天生修士与你修罗族人,可凡人做不到如此,再过不久,她将油尽灯枯,走上这黄泉路。”
“少主,你当真舍得吗?”静娴笑了笑。
如今的澜华公主早就透支了生命,只保留了一副年轻的躯体罢了。
早些年为辅佐西圣皇登基成皇,可谓是呕心沥血,耗尽一切心神。
好不容易将他扶持起来,可那唯一的亲弟弟却流放了她的爱人,杀了她的孩子,甚至将她困于公主府。
到底是个脆弱的凡人,又如何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双重打击?
只怕是早就心力交瘁了。
柳玉奴面无表情,似不为所动,可那宽大袖袍里的手却用力收紧。
她要死了吗?
“你修罗族可查凡人生死,是真是假你去查一查便知晓了。”
“那是她的命,逆天改命,会遭天谴。”
柳玉奴看向窗外天空的极光,是那样的绚烂美丽。
他曾答应过澜华,要带她去看修罗族的极光,绚烂的色彩交织,浩瀚庞大而神秘。
“这样绚烂而美丽的极光,她这辈子只怕都没有机会看见了吗?”
静娴颇为遗憾地说着。
好整以暇地看着柳玉奴说:“按照你修罗族的规矩,人死之后只要登黄泉台的,黄泉台可以评判一个人这一生的功过罪孽,然后判断她是否进入轮回还是打入炼狱。”qqxδnew
“你说,她是被进入轮回,还是进入无间炼狱?”
“那炼狱可惨了吧?一旦进入便每日都要承受十八般酷刑的,她曾为了西圣皇登基,手里也有不少人命呢。”
她不信柳玉奴不会在乎澜华公主的生死。
或者他以为就算是死了,也能留她在修罗族?
可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骗得过黄泉台。
彼时,柳玉奴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天上的极光忽然变动扭曲了起来,形成密密麻麻的闪电惊雷。
“这就生气了?”
静娴瞥了一眼,传闻果真不假,这修罗族血脉强大到竟然可以牵引惊雷。
“纵使你是修罗族少主,也不能骗过黄泉台,但如果你将修罗族圣物给我的话,我可保她少说再活两百年,如何?”
两百年!
这对于凡人来说,已经是个不敢想象的数字了。
“你到底是谁?!”
这一刻,柳玉奴终于开始怀疑起静娴来。
因为这天底下从未有人有过这般狂妄自大的语气,可保人活数百年。
静娴渣渣眼睛:“姓聂,名琅嬅。”
“世人皆尊我一声琅嬅老祖,你可信?”
她眼含笑意,却带着满腹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