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狰与凡人结合的血脉,他的体内拥有这比常人更为强大的力量。
雪白的手指下滑,最终停留在他尾椎骨的位置,在那里,她因为能感受到一些汹涌澎湃的力量。
但被压抑得太久了。
夜幕降临,天空一片繁星点缀,静娴又一次去了诏狱,昌平被照顾得很好,这里的狱卒们不会因你的身份而对你格外看护。
只要进来了,那都是一样的流程。
一并带来的,还有张若风的尸体,她着人将尸体缝合,勉强还能看出个人样来。
娇生惯养的郡主,从未受过皮肉之苦,从前她也喜欢将那些不听话的婢子,亦或是长得比自己好看的婢子送进诏狱来折磨。
如今轮到自己进来了,她知道这知道,这里就是无间炼狱!
“知道你输在何处吗?”
静娴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张若风的脖颈上有一处很明显的抓伤,那是叶灵筠留下来的。
她在叶灵筠的身体里下了蛊,一旦抓伤,蛊毒就会转移到张若风体内,成为蛊虫新的宿主。
因此才会在御花园突变,作为聂琅嬅,蛊毒双绝,这种东西对她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罢了。
从张若风进宫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在静娴的监视下。
“若论狠毒算计,你的确是无人能及。”
当听完静娴所说的这些,昌平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输在太过于骄傲自负。
“我会给你个痛快,让你不至于在这诏狱中受尽折磨羞辱,你知道被关进来的世家女最后的下场会是什么吗?”
“不是沦为军妓,就是沦为这些狱卒们寻欢取乐的对象。”
静娴缓缓说着,那双眸子里没有半点温度,冷得吓人。
昌平缓缓闭上双眼,她甚至都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欲望,只是在最后问。
“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
安平曾说过,要她远离陆沉渊,远离苏娴,可她没有听,如今想来,安平定是知晓了什么才会如此提醒她的。
可惜啊,她没有听进去,而今为时晚矣。
“叶静娴是我,苏娴是我,又或者,你可以唤我一声琅嬅老祖。”
静娴缓缓勾唇,眉眼间荡出层层笑意。
“好了,上路吧,早日下去和你双亲作伴,下辈子争取做个好人。”她对好人,素来格外仁慈。
转身离去的那一刻,蛊虫从张若风的尸体里传出来,密密麻麻,朝着昌平爬了过去。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穿透诏狱,静娴摇摇头,这种死法,比起诏狱的折磨,还是轻松多了。
也许是日子过得太久,渐渐地,她也失去了折磨人的兴致,索性就送他们个痛快。看书喇
出了诏狱,若是不仔细看,那道漆黑的身影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了。
微生玉大概是受了伤,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但绝不是那晚在大悲寺留下的,脸色也很白,唇间几乎没有半点儿血色。
“你寻我来,就只是为了那个男人?”
他本就受了伤,琅嬅又是为了那个男人叫他过来的,这让他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静娴瞥了他一眼:“若不是阿渊,本郡主连瞧你一眼都觉得脏。”
微生玉心脏一抽,这女人,说话还真是半点儿情面都不留给他。
昆京自从解了宵禁之后,夜里街道上也变得热闹了许多。
只是因为前些日子的不太平,四处都加强了巡逻罢了。
那酒楼是江冷鹤开的,只要持有江冷鹤的牌子,她便是走遍天下,都不需要花半分钱。
“东西呢?”
坐下来后,静娴便是开门见山了。
微生玉苦笑了声:“我好歹也受了伤,你就不问一下?”
“等你死了,也许我还有兴趣去参加你的葬礼,为你吊唁。”
“……”
算了,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否则会把自己气死的。
微生玉摊开掌心,一卷古老的竹简出现在掌心,他缓缓摊开,上面赫然显现出一只狰狞的巨兽来。
“这便是狰。”
“狰自诞生起,就是邪恶与仇恨的代表,且不分雌雄,随心而化,若狰与凡人诞下子嗣,便是有违天道,若不想他被发现,就只有将他的力量封印隐藏。”
微生玉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静娴的反应。
这许多天机,只有玄黄术士能够参透,微生玉四百年来都未曾羽化登仙,便是因为心中执念太重。
无法做到清心寡欲。
便不能舍弃肉身,成为仙人。
“你想的没错,他的力量都封印在脊骨之中,唯有将他脊骨抽出,力量可消。”
寒意袭来之际,静娴握紧了拳头。
她竟不知,狰还留有后手。
“若抽了他的脊骨,他会怎样?”
微生玉表情一顿,而后道:“会死。”
死?
不,他不能死!
他这一生才刚刚感受到温暖,又怎会轻易让他去死。
“不抽会怎样?”
不抽的话,就让那股力量一直留在他体内,应该也没有关系的吧?
微生玉神情复杂地看向她,问:“琅嬅,若是不抽,你猜狰为何要将他生出来?”
“他的降生就已经奠定了以后要走的路,势必要灭世祸国。”
“那就让他灭世祸国去!我不能让他死,更不可能亲手送他去死!”
如果这样的话,那以前所做的努力又算得了什么?
到头来,他始终都逃不掉死之一字罢了。
天道不公,非要将所有苦难都加在他身上,何其可悲。
“聂琅嬅!”
微生玉压抑低吼:“你可知那力量一旦被释放的后果是什么?!”
“本郡主管他是什么后果!我要的只是陆沉渊,你既然找不到法子,那就滚回你的南楚去,守护好你的王朝,守护好你的微生柔!”
“早晚有一天,我会连你和她一起杀个干净!”
风暴来临时,整个屋子都在震颤摇晃。
微生玉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悲哀,如果当初他没抛下琅嬅的话,琅嬅也应该会为他如此拼命守护吧?
可现在她的守护,却是对着另外一个男人的。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酸涨疼痛的情绪。
低声说:“我会帮你。”
“你想要做的一切,我都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