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昌平忽然觉得自己无论如何去争,如何努力,都比不过她在人群中随意一眼就能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看书喇
万千光华齐聚她身,世家子弟们素来只听说过她的名号,鲜少见过她本来面貌,而今一见,才晓得何为天人。
何为凡夫俗子。
似注意到张若风看过来的目光,他慌忙低下头,小声说:“在若风心里,自是郡主最好看了。”
“且她蛇蝎心肠,又如何能比得上郡主,且米粒不堪为日月争光。”
闻言,昌平心情愉悦地扬起唇角。
“真不愧是状元郎,这张嘴和别人就是不一样呢。”
倒也不管他这话的真话,昌平听着心里舒服就行了,大大概只有这样,才能从静娴身上找到一点零星的优越感。
张若风自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
在他看来,昌平愚蠢,只需得一两句话便能哄得她开心。
世家女,也不过如此罢了。
澜华带领一众女眷跪在偌大的大殿广场外,面色苍白,神情倦怠,似因为西圣皇的离世而变得憔悴不堪,悲伤过度。
“长公主莫要伤怀了,若是陛下英灵知晓,必定会心疼难过的。”
昌平上前,自以为郡主的身份足以让澜华对她刮目相看。
哪怕这位公主行事不检,为人更是放浪形骸不守妇道,丝毫没有皇室公主的作风。
可她是长公主,是亲自将先皇抚养长大的女人,就注定了她不会是个平凡的女人,若是能与长公主交好,让她去储君面前美言几句,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世间总是世事难料的,谁都不曾想过,曾经那个遭受万人唾骂欺辱的陆沉渊,如今是唯一一位能够登上皇位的人。
生杀大权在握,谁敢不从?
澜华面色冷漠:“你是哪家姑娘?见了本公主为何不拜?”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昌平脸色一红,连忙道:“小女昌平,乃陛下当年亲封的郡主,母亲说,昌平小时候,您还抱过昌平呢。”
昌平极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难堪,脸上的笑容是那般虚假做作。
“哪个昌平?”
很显然,澜华并不吃昌平套近乎这种手段,也许在她眼里,昌平卑贱到连一只蝼蚁都不如。
有人附在澜华耳边轻声提醒,长公主这才恍然大悟。
看向她的目光里充满了嘲讽和冷意。
“本公主想起来了。”
昌平心里陡然松了口气,脊背也不由得挺直了些,让她看上去如同一只骄傲的野山鸡一样。
“原来你就是那个当年与阿渊定下亲事,却又次次带着世家子弟们去欺辱阿渊,更是在东宫将阿渊推进冬水池里,还要主动退货,说阿渊配不上你的那个昌平吧?”
随着澜华话音落下,周围顿时响起了压抑的笑声,就连昌平也僵住了一张脸,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澜华,似不敢相信她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让她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今日是陛下国丧,本公主尚且可以原谅你对我的不敬之罪,但……”
澜华顿了顿,轻声道:“你想做太子储妃,除非这西圣的天塌了,本公主死了,否则,你想都不要想!”
她给昌平留了几分薄面,不曾让她颜面扫地,毫无尊严可讲。
只是说:“在你退婚的那一刻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昌平,也给自己留些颜面吧,既然你如此恨嫁,等国丧后,本公主便亲自替你寻一门亲事如何?”
澜华勾起那看似苍白的唇角,不论是她的语气还是眼神,都充满了浓烈的嘲讽和鄙夷。
那一刻,昌平脸上血色尽失。
身子更是踉跄着后退,众人不知道长公主同她说了什么,只看见脸色惨白的昌平。
“阿娴,过来!”
她朝着不远处的静娴招手,众人的目光又都看了过去,在惊叹中澜华拉着她的手,说:“作为皇家长媳,你应当要与本公主站在一起。”
“储君自幼失母,如今连唯一庇护他的父皇也已经魂归九天,往后便要劳烦你多多照顾储君,早日为我皇家开枝散叶!”
一席话,便是在告诉所有人,只有叶静娴才配得上储妃之位,旁人再怎么肖想也不过是徒劳的。
更是在告诉那些大臣,不论她是苏娴还是叶静娴,她都是西圣皇室的人,和南楚亦没有半分关系。
“长公主的话,静娴自当牢记。”
静娴温和一笑,已经敛去了诸多锋芒锐利。
“你既已经为皇室诞下长子,即便还未成婚,也应该随阿渊唤我一声姑姑。”
“是,静娴谨记。”
当真是不易,难得能够看见静娴在她面前这般温顺的模样。
澜华同样一身素衣,她看向底下所有臣子家眷,世家子弟。
道:“今日国丧,虽万民同悲,却也有喜事降临,我西圣皇室新添一位皇长孙。”
在一群宫人的簇拥那,换上了一身崭新衣裳的墨宝被陆沉渊牵着,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百官们瞬间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到底是长公主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竟然要立一个野种为皇长孙!
荒谬,当真是荒谬啊!
“长公主是要立一个马匪之子做为我西圣皇室的长孙吗?”
有人不服,怒气冲冲地质问着,随之而来的却是长公主犀利冰冷的眼神。
“何人说过,他是马匪之子?莫不是尔等眼睛都瞎了,瞧不出他与储君的相似之处?”
既是皇室长公主,那边自有一股皇家风范碾压而来,压得那群人心头大骇,似一直以来,他们都忽略了这位公主。
陛下也死得太过于蹊跷仓促,甚至都没让他们瞧一眼陛下的尸身便匆匆入棺。
墨宝抿着唇,即便面对文武百官,他也没有丝毫怯懦,而那一双双质疑愤恨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小小的他站出来说:“我可以证明自己是爹爹的儿子。”
想要证明他们自己的血缘关系,其实很简单,只需双方割破手掌,若能血丝相连,那便是一脉传承的血亲之人。
墨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匕首划破稚嫩的掌心,随着鲜血滴落,陆沉渊也割破了自己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