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风看了眼地上怪物那七零八碎的尸体,再看看那乖顺温柔的扶麟,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
才确认了一个事实。
扶麟认主,一旦被它认定,将会生生世世只忠于那一人。
可师父说过,琅嬅老祖曾是这天下第一个降服扶麟,让扶麟认主的人。
故而这世上,除了琅嬅老祖,再无人能够降服扶麟。
那么……她为何能够让扶麟这般顺从?
盛长风百思不得其解,毕竟以他的脑瓜子可不会想到眼前这个人就是货真价实的琅嬅老祖。
不过师父每每说起琅嬅老祖的时候,语气里总是会带着些遗憾和悲伤。
他想,师父大概是觉得像琅嬅老祖那样厉害的女人,不该那么早死去归于天地,而应该像他一样,与日月同辉天地同寿吧。
再不济,也总得是要多活个几百年的。
毕竟师父现在也是高处不胜寒了,很是寂寞呢。
盛长风如此想着,等回过神来时,面前已经没有了静娴和扶麟的身影,留下的只有一片了无边际的荒原。
过了许久,他才挖好了坑,将那些献出自己寿命开启天眼的术士全都埋了,这才急匆匆往南楚赶去。
南楚境内。
偌大的帝都坐落在这广袤的疆土之中,南楚乃天下第一繁华大国,不论财力兵力,都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与西圣重文轻武不一样,南楚则是文武兼施,比起西圣皇的昏庸无能,南楚在治理王朝这方面的确要强过西圣。
盛长风赶回帝都的第一时间便是前往东宫,想要将西圣的阴谋告知裴寂。
不曾想竟在东宫里见到了个不速之客。
一席白衣胜雪,袍摆以金线勾勒,尽显尊贵气度。
那人与裴寂对坐,面容年轻俊美,却拥着一头耀眼白发。
“殿下,盛大人回来了!”
东宫奴仆欣喜禀报着。
裴寂抬眸,瞧见一身风尘仆仆的盛长风,正要开口,却见他扑通一声跪下。
道:“殿下,是长风无能,未能完成殿下嘱托,就连那些术士也一并陨命。”
裴寂捏着茶杯的手骤然收紧,眼里闪过一抹杀意,却又在看见萧正邕时恢复了平静。
“无妨,便是没有运回来也没关系,而今西圣国师在我东宫做客,有的是法子。”
真是些没用的东西,那么多术士,竟然都死了,只剩下个盛长风活着回来了。
西圣国师?
盛长风扭头僵硬地看向坐在裴寂对面的白发男子。
他……他竟然是萧正邕?
“殿下,不可!”
盛长风忽然大喊,冒着被砍头的风险说:“这西圣国师根本就在诓骗您,他根本不会诚心帮您的殿下!”
“他的目的是要戕害我整个南楚啊殿下!”
盛长风焦急地说着,只希望殿下能够将他的话听进去。
说:“那如同鬣鼠一般的怪物,是需要吞噬活人的,吞噬的活人越多,他们就越是凶狠,且会开启灵智,届时我南楚将会陷入一片尸山血海中,殿下三思啊!”
不管怎么说,这萧正邕都不是好人。
就算殿下要杀他,他也要说。
“放肆!本太子在此,岂容你这般胡言乱语!”
裴寂大怒,奋力一脚踹了过去。
盛长风迅速爬起来再次跪下,额头抵在冰冷的地板上。
说:“殿下,长风所言句句属实!此乃被拘了灵魂的邪物,并非死尸所变,若想要大批量创造出这等邪物来,便要杀掉无数人,将他们用同样的方法,让他们永世都不得超生啊!”
盛长风知道裴寂有足够的野心,想要吞没诸国。
可他们都以为殿下只是想要找死人去复制这些怪物,可如今是要用活人的命啊!
苍天仁慈,创造了万物,岂容他们这般去戕害无辜生命!
盛长风是个固执的人,他认为是对的那便是对的,错的便是错的。
“殿下息怒。”
正当裴寂要再次发火时,一旁的萧正邕幽幽道:“他所言的确如此。”
裴寂愣住,不解地看向他。
“不过那都是些失败品,我已经有了更好的法子,不必伤人性命,更无须杀害南楚无辜百姓,只需将南楚上下所有的死囚犯给我,亦或是将诸国俘虏献祭出来,结局都是一样的。”
他微笑地说着这一切,却丝毫不觉得残忍冷血。
盛长风瞳孔一缩。
他……他到底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才能说出这等丧尽天良的话来啊!
连俘虏都不肯放过。
裴寂眸光微闪。
“国师之言不无道理。”
“殿下!”盛长风焦急万分,还想要说什么,裴寂已经没了耐心。
厌烦道:“盛长风,别给脸不要脸。”
“本太子是看你最近太过于猖狂了些,来人,将他给本太子拖下去,杖责五十!”
“殿下,殿下不可信啊殿下!”
盛长风大喊着,却已经有人过来要将他拖出去了。
“我微生玉尚未开口,何人敢动我的弟子?”
正要被拖出去时,整个东宫内都刮起了阵阵狂风,殿内的侍女被掀得东倒西歪。
押着盛长风的两个护卫更是在瞬间被掀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随着那声音落下,仿佛连风都有了形状,慢慢凝聚成了一个人影,那人影在他们所有的目光中缓缓显出真容。
如绸缎一般的顺滑的乌黑长发乖巧地披散在身后,一身黑袍更是将其融为一体,眉心带着如血的印记。
那是玄黄术士登峰造极特有的标志,而整个男人,也就只有微生玉才达到了那个境界。
“微生先生。”
便是裴寂,在他面前也不由得恭敬谦卑。
“起来。”
微生玉和他名字不一样,没有如玉一样的温润,反而浑身都充斥着冷漠和压迫感。
他没有理会裴寂,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萧正邕身上。仟千仦哾
似想起了什么往事,他脸上的神情先是疑惑诧异,紧接着便是愤怒。
指尖一弹,周遭的空气便凝聚成无数风刃劈向萧正邕。
萧正邕依旧坐在那里未动半步,风刃被屏蔽在外,不曾进了分毫半寸。
“先生这是作何?他是我东宫贵客!”
裴寂大惊,这两人要是打起来,怕是要把他的东宫给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