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与否如今这兵权都在儿臣手里,圣上以为,这到了儿臣手里的东西,还能再要回去么?”
那被捏在手中的锦盒骤然碎成齑粉。
陆沉渊迈着步子缓缓上前,盯着西圣皇说:“您的病,这天下唯有国师与阿娴可解,您信奉长生,可这世上哪儿有真正的长生?”
“唯有灵魂得到救赎,方能长生。”
而他的灵魂只配堕入地狱,故而何能长生?
“您是天子,自以为能得到救赎,可怜国师骗了您数十年的光阴,你不过一直活在他的利用之下,萧正邕如今只怕是已经随着裴寂离开昆京了。”
他就连唇角上扬的弧度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似乎这一切他都心知肚明,只是从未提起过罢了。
却又偏生在这个时候说起,便想要看看这位帝王能够作何反应。
“信口胡诌!”
西圣皇怒不可遏,似想要拿东西朝他砸过去,可桌上已经没有能砸的了。
“他乃我西圣国师,在我西圣数百年时间,如何能跟着旁人去了南楚?”
“竖子猖狂!”当气血开始上涌时,西圣皇眼前便是一阵阵发黑,脑子里更是嗡鸣声不断。
“朕倒是不曾看出,你竟有这般狼子野心,这兵权你也觊觎很久了吧!?”
到底是西圣皇疏忽了,以为他如今得了储君的位置,就该心满意足了。
就算将他关在掖庭十年,难道这还不足以弥补那十年时间吗?
“儿臣不过是想要辅佐圣上罢了,好让圣上能够宽心颐养天年,何来狼子野心?”
“朕还年轻,何来颐养天年!”
西圣皇怒然道。
“来人,给圣上呈上一面铜镜来!”
寝殿外立马宫人搬来了那足足一人高的铜镜过来摆放在明德帝面前。
刹那间,他看见了自己满头的白发和那满脸的皱纹。
原本还算年轻的躯体也在迅速萎缩变得苍老起来。
“竖子岂敢!”
他老了?
他怎么可能会老?
国师不是说过,即便短时间内无法达到长生,也不会衰老,他会永远保持着和年轻时候一样的状态。
不论何时,他都能雄姿勃发,身姿伟岸,又怎会衰老!
“陛下年迈,已经无法再为国操劳,而今还是安生在宫中,与皇孙相伴吧。”
他缓缓说着,语气不轻不重,却能在西圣皇心中激起千层浪来。
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铜镜碎裂的声音。
“竖子,竖子!”
明德帝气得在寝殿中愤怒大吼。
陆沉渊回头,眸光寒凉地盯着西圣皇,道:“圣上还是莫要动气的好,免得瘫软无力,行动不便看,还有劳烦儿臣伺候了。”
似乎在这一刻,他终于脱下了自身那层层厚重的伪装,露出他的本来面貌。
什么温润面貌,什么菩萨心肠,假的,统统都是假的!看书溂
“皇兄这是要将父皇软禁起来了?”
陆千秋听着寝殿里头的动静,有砸东西的,也有宫女的尖叫和太监的求饶。
他朝着大殿的方向走去,那里有文武百官,也有金銮宝座。
当目光直视前方时,所能看见的,只有鳞次栉比的红墙琉璃瓦,角楼宫铃响声清脆。
“圣上不过是因国师一事心神劳累,身子每况愈下,已无心操劳国事,本君不过是体恤圣上龙体,何来软禁?”
冰冷的眉眼扫过路千秋的脸。
明明从来是温和的,和如今能够让陆千秋感受到的只有锐利锋芒和逼人的气势。
“皇兄说的是,父皇年迈,也是时候去颐养天年了。”
陆千秋痴迷地看着前方的人影,是那样的颀长,如琢如磨,如玉如竹。
可惜……
是个男儿身。
自静娴在他身上下了子母蛊以后,陆千秋就变得老实多了。
虽说不敢像从前那般明目张胆,可私底下依旧痴迷成性,只是在静娴面前稍作收敛罢了。
一群炼药师们在寝殿们吓得够呛,陆陆续续回了长生殿。
“今日若非储君,咱们的命恐怕就要丢了!”
众人都心有余悸地想着,盛怒之下人人自危,虽说炼药师身份尊崇,可像他们这等师出无门的炼药师,只怕是连给国师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咱们这长生殿,好像有人来过!”
忽然有人察觉到长生殿的不对,平日里他们用来装药的木龛竟然有被动过的痕迹。
闻言,众人大惊,忙不迭从地上连滚带爬地起来,面色大变道:“快些查看可曾丢了什么药?”
“丢了一味……丢了一味苦莲子!”
苦莲子?
大家面面相觑,似乎这药的名字太过于陌生,已经快要想不起来这种药的功效了,甚至都快要忘记了这味药的存在了。
“这苦莲子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丹药,只是用来洗去人的记忆罢了,便是丢了也不打紧的。”
瞧得他们一脸紧张的样子,其中一个人安抚大家说着。
“可宫中丢药,是要吃罪的!”
大家面面相觑。
一人道:“你不说我不说,谁又能知道?”
“总不至于是那盗药之人四处宣扬吧?”
此番一想,似乎也觉得有些道理的,故而也就不再去追究了。
实则大家心里都清楚的知道,能够到长生殿来盗药的,必定是这宫里的贵人。
那些贵人们可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索性就当吃了个哑巴亏,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罢了。
“她们将药偷走了?”
偏殿之中,夜黑风高,小老鼠捧着面前比它脑袋还大的一颗药丸吱吱说着。
墨宝蹲在地上,撑着自己的下巴,双眼亮晶晶地问:“那你放了何种药进去?”
小老鼠想了想。
“吱吱,吱吱!”
墨宝嘴角一抽:“臭屁丹?”
臭屁丹,顾名思义,是一种只需要接触到就会不停放屁的一种丹药,无需服下,碰者即中。
而此时皇贵妃的寝殿里正漂浮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还伴随着一阵噗噗声。
“娘娘,若实在不行,咱们还是去请个炼药师来吧,您都这样一下午了!”
皇贵妃脸色扭曲地趴在贵妃榻上,正欲说话,肚子里忽然一阵气流涌动,紧接着一股气体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