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性命与护心莲息息相关,所以即便连西圣皇问起时,他也不曾将护心莲交出去。
如今失去了护心莲的必有,他便再也无法维持自己的容貌了。
萧正邕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一面铜镜前,他看着镜子里苍老的自己,再也没有了那如竹如玉的完美模样。
他低低地笑出了声,喃喃道:“师父,你当真是好狠的心。”
“若你当初能对阿邕好一点,哪怕只分一点点爱给阿邕该有多好……”
这般模样,莫说是叶静娴了,便是连他自己看了也觉得恶心肮脏。
他忽然拿起一旁的匕首,用力地朝着自己那满是皱纹的脸划了下去。
一刀,两刀,三刀!
直到将那张脸划得血肉模糊,再也无法分辨出他的模样,萧正邕才堪堪停了手。
猩红的鲜血滴落在地板上,他疯狂而执拗地看着铜镜里血肉模糊的自己。
笑着说:“这样……师父就不会厌弃我了吧?”
“只要认不出来,师父就一定不会厌弃的。”
他痴痴的笑出了声,眼里全然没有了身为国师时的贵气和淡然。
有的只是令人头皮发麻的疯狂和偏执。
第二日天一亮,沈昭昭就被再次送回了太子府。
即便不愿过去,可她也依旧无法反抗萧正邕的命令,然而这一次,她没有见到萧正邕。
聘礼从十里长街一直排到了永安候府的门口。
裴寂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着黑袍,眉宇凛冽霸气。
褚建怀揉了揉眉心,只觉得颇为头疼,对着裴寂说:“南楚太子,我家静娴已经许配了人家,你便是再怎么强取豪夺也是无用的。”
裴寂已经在永安候府门口堵了两天了,每天都是这种法子。
不见到苏娴,他誓不罢休。
每天都是流水似的聘礼送到永安候府来,那候府都快装不下了,满当当的都是一些金银翡翠,东珠玛瑙这些东西。
裴寂笑的肆意张扬,勒紧缰绳居高临下的看着褚建怀说:“她自生下来就是本太子的未婚妻,分明是你们西圣太子抢了老子的女人,怎么就成我强取豪夺了?”
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感觉,还真是令人十分不爽呢!
“南楚太子兴许是搞错了,她现在是这候府里的郡主,可不是什么苏圣之女。”
这南楚太子实在是难缠,接连两天前来堵门,让他们永安候府只许进不许出。
“她的母亲,乃是我南楚皇后之妹,名唤月姚,是也不是?”
当这个陌生的名字被再次提起时,褚建怀有片刻的怔愣。
“既然无话可说,那就证明本太子说的都是对的,这门婚事不论成与不成,你们的永乐郡主都不能是西圣的太子妃!”
裴寂嚣张地说着。
“怎么,你们永安候府的待客之道,就是要将人拒之门外吗?”裴寂挑眉,戏谑地看向褚建怀。
他都来永安候府两次了,那个女人也就躲了她两天。
“侯府门槛低,怕是要辱没了南楚太子的风骨。”
“什么风骨不风骨的,本太子不在乎,我来看我的未婚妻,尔等岂敢阻拦?”
他翻身下马,身后随从立马拔刀相向。
侯府的打手们也纷纷出来,看上去像是两军对垒。
“太子既然来了,岂有拒客的道理,还请太子进屋一坐,吃杯热茶吧。”
彼时静娴刚从后堂屋出来,手里还牵着墨宝。
小家伙最近又长高了不少,开春后身上厚重的袄子也褪去了,露出男孩子硬朗的身子骨来。
虽然年幼,却已经初见形态。
静娴站在堂屋里,院子里的风徐徐吹着,不论是骨相还是面相,她都是极佳的。
风吹来的时候,裴寂总觉得她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了。
那周身气度矜贵中透出浓烈的冷意,好似那高不可攀的冰冷雪山。
裴寂眯了眯眼睛,他向来不好女色,即便是他府中那些貌美如花的姬妾,他也只是放在府里用来解决日常需求罢了。
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会有这方面的需求。
且他是太子,注定会拥有数不清的女人,往后做了帝王,那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更是不在话下。
然而这一瞬,他忽然觉得,若是没能拥有苏娴,将会是他这一生最大的败笔。
唯有将这样的女人征服,他才是成功的。
“听说你想当我小爹?”
裴寂还未走近静娴,就听见身边一个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嗓音,他四处寻找那声音的来源,最终在静娴身旁发现了那个小不点。
墨宝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虽然他现在还很小,可还没小到会被人无视看不到的地步吧。
“瞧见了吗?小爷我名唤墨宝,是阿娘唯一的宝贝儿子!”
墨宝冷哼一声,裴寂愣住,看着这张和陆沉渊一般无二的脸,眉心狠狠拧了起来。
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皲裂。
“你是陆沉渊的儿子?”
裴寂咬牙切齿地问,此话一出,院子里的人都愣住了。
储君殿下的儿子?
虽然有时候他们也觉得小侯爷和储君殿下很像,可谁都不敢往那方面想。
因为外面所传小侯爷就是个马匪的种,身上流的都是肮脏的血。
就算现在身份尊贵,也依旧改变不了那低贱的出身。
“他的确是陆沉渊的儿子,南楚太子有什么问题吗?”
静娴朝着堂屋里走去,丫鬟们上来倒茶。
南楚太子眯了眯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孩子,这才想起来先前的传闻。
听说苏娴以前是在乡下长大的,这个孩子是她在一次外出后被马匪玷污才怀上的野种。
“只要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不论是谁的种,本太子都不介意。”
裴寂笑了笑,抿了口热茶,说:“当然,这也仅限于你的第一个孩子,往后不论儿子还是女儿,都只能是本太子的种。”
静娴刚喝下去的一口茶,毫不客气地朝着裴寂那张英俊霸气的脸喷了过去。
随后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嘴角,道:“真是抱歉,方才听了个天大的笑话,没忍住,太子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褚建怀默默捂脸。
裴寂则是脸色漆黑地一把擦掉脸上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