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你且放宽心,日头还早,你再睡会儿。”
他一进宫,静娴的心都要沉上几分,光是皇后那个心理扭曲的女人就对他诸多不好,更别说西圣皇了。
他在静娴额头上落下一吻,便转身离去了。
陆沉渊一朝得道升天,前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故而这渊王府一大早就是热闹非凡,静娴根本无法再睡个回笼觉。
“储君殿下一早就被陛下召进宫去了,要回来还得有一会儿呢,劳烦诸位等候了。”
前头院子里传来婢女的声音。
“无妨无妨,陛下如今最是倚重储君,便是繁忙也能理解体谅的。”
“是啊是啊。”
“那位是昌平郡主吧,可真是个美人胚子,细看和储君殿下真是般配呢。”
大家都是带了厚礼来的,以往就连路过这渊王府都觉得晦气,而今却是恨不得将这门槛儿给踏破了。
今日昌平是精心装扮后过来的,一身上好的江南软烟罗的料子,衬得她肤色红润透亮,头上饰以东珠白玉点缀,显得格外清丽雅致。
婢女们不敢说话,因她们知道,这王府里早就住进了一位女主人,如今那位女主人还在睡觉呢。
“不过听说储君和郡主是退了婚的,如今与储君有婚约的,是褚家那位二姑娘。”
有人八卦地说着。
“什么褚家二姑娘呀,那是苏圣之女苏娴,戴罪之身,如何能成为储妃?想必就算是陛下也不会同意的,到头来嫁给储君的,还得是昌平郡主。”
“是了,是个大成者又能如何,到底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听说她从前遭人玷污了身子,如今还养这个儿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法子缠住了储君,真不要脸!”
贵妇人们聚集在一起,总是喜欢讨论这些事情的。
似自己亲眼见过般,说得绘声绘色,好不精彩。
昌平听着这些言论,嘴角不自觉地得意扬起。
“那是哪位夫人?”静娴倚靠在窗轩旁,一双漂亮的眉眼看向外头说得最凶的那位夫人,穿得很是华丽。
“回姑娘,那是伯爵府的大夫人,一品诰命加身。”
“怪不得呢。”静娴撑着下巴,任由侍女们在她身上捯饬着。
“姑娘可切莫计较,妇人们在一起,最是喜爱说这些了,昌平郡主风头正盛,可奴婢瞧着,储君最是喜爱您呢。”
侍女面带笑意地说着。
静娴也只是皮笑肉不笑罢了。
一个婢女也敢妄议贵人们的事儿,想来这又是哪个府上送来的眼线吧。
侍女正拿了笔往她额间点缀花钿,那白皙的面庞上,红艳艳的花钿最是能衬人气色。
原是那说得最凶的伯爵夫人,忽然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呀,伯爵夫人这是怎么了?”
众人赶紧去扶。
刚扶起来,伯爵夫人又觉膝盖处传来锥心疼痛,直直地跪了下去。
遂又觉得身上发痒,连忙去抓。
“夫人身上怎么起了这么多的疹子?”
这时众人才发现伯爵夫人后颈上全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疹子,生怕是染上了时疫疟疾一类的。
大家纷纷四散开来,瞧着那伯爵夫人疯狂地抓着自身,头上朱钗全都散落一地,渐渐地那情况也越发不对了。
抓就抓吧,竟还脱了衣裳。
“都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将伯爵夫人送回府上去?”
昌平郡主如同这王府里的女主人般,指挥着下人们将人送走,侍女们面面相觑,都不敢动。
昌平怒言:“你们是听不懂本郡主的话吗?”
“他们是储君府里的人,何故要听郡主的话?”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瞧得那一身殷红装束的女子在侍女的簇拥下走来,白皙的面庞倒也不多加粉饰,只是用了花钿点缀。
她是鲜少这般打扮的,繁复交叠的罗裙层层起伏,好看极了。
众人一时间看傻了眼,寻思着储君府上何时有了这么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了。
“苏娴。”看书喇
倒是昌平一语点破,众人这才回神过来。
“这竟是苏圣之女!”
众人谈及苏圣时,脸上总不免有诸多嫌恶和鄙夷,一个秽乱后宫的罪人所生的女儿,便是再好看又能如何?
“这是未来的储妃,静娴姑娘,诸位夫人姑娘们都见过了。”瞎眼婆子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此刻正上前说着。
伯爵夫人已经在地上嗷嗷叫了,被自家仆人抬着离府,伯爵府的脸算是丢尽了。
“听说姑娘还有一儿子,甚是聪慧机敏,不知今日咱们可否有机会见得?”
贵妇人们最是能挑起这种敏感话题来的。
昌平适时说:“有何可见,终究不是储君的亲儿子,再机敏聪慧,也是投机取巧罢了。”
“也是,这马匪的种,又哪里比得上皇家血脉尊贵?”
妇人们都低低的笑出了声。
“诸位今日既然是来拜访的,王府可曾下过帖子?”
静娴坐在凉亭里,修长如玉的手捻着茶杯,倒也不说给她们看座上茶,就那么让她们站着。
“既不曾下过拜帖,那便是不请自来了。”静娴轻笑一声,这笑声刺耳,听的人不舒服。
昌平说:“大家都是在恭贺储君殿下的,自不需要拜帖,倒是姑娘您,怎的就在王府住下了?女子贞洁最是重要,姑娘这般不自爱,往后如何能堪当储妃?”
静娴撇撇嘴:“那不如给你来当?”
“我自然是当得的!”
话音落下,周围一片吸气声。
昌平脸色一变,这才惊觉自己被静娴下了套。
她如今还是未来储妃的身份,是皇帝亲自赐的婚,就算自己再不满,暂时也只能忍着,如此大逆不道,便是忤逆圣意。
静娴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叹了口气说:“那不如郡主现在随我进宫,告诉圣上,将这未来储妃的位置让给你如何?”
昌平脸色苍白,咬着牙说:“是昌平说错话了,陛下赐婚,姑娘自是当得储妃之位的。”
就算是她身为郡主,可也不得不屈服。
祸从口出这个道理,昌平还是懂的,若是牵连家族,她这个脑袋还不够砍的。
眼下时局动荡,谁也不敢擅自揣摩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