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雾蒙蒙的世界里,响起了静娴冰冷的嗓音,马奴发现自己是站着的,胸膛也是好好的,没有被开膛破肚,也没有流血。
他张了张嘴,又发现自己能说话了。
面前缓缓出现静娴的身影,她手里拿着香,燃烧出来的烟也是灰色的。
马奴转身就想跑,却发现自己根本就跑不动。
“别挣扎了,燃香引魂,你的躯体还没死,若是告诉我的话,还能留你一条命。”
马奴没见过这样的挣扎,要说受刑他还能扛得住,但这种牛鬼蛇神,最能激起人心中的恐惧。
他慌忙说:“是、是太子!”
香燃尽了,烟也断了。
“将马奴的尸体送去东宫。”
静娴擦了擦染血的手,褚建怀知道,她问出来了。
虽然这种手段很匪夷所思,但的确是有的,只是已经失传许久了,这种法子,是琅嬅老祖所创。
当年的琅嬅老祖,有求于她的人,觉得她是救世主,无欲无求的人,觉得她是魔头。
是杀人不眨眼又修邪术的女魔头。
死在她手中的人不计其数,因她而死的更是堆积成山。
所以在她死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只是太久没用这种法子了,第一次以这个身体去用那种方法,静娴瞬间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都被透支了一样,只得迅速回了房间休息。
昆京城下了一整夜的雪,厚雪覆盖,晶莹的冰锥悬挂在屋檐。
东宫侍女推开门,打算清扫一下外面的积雪。
没想到刚推开门,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就那样被挂在了东宫的门口。
尸体在外面动了一晚上,已经十分僵硬了。
“啊——”
侍女惊恐地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上,惊叫声很快引来了陆枳实。
他看见是马奴的尸体,而且死状凄惨,就知道他任务失败了,而且褚建怀已经知道是他安插在褚家的眼线了。
陆枳实脸色阴沉:“速将尸体处理了,莫要声张!”筚趣阁
褚家,他现在还得罪不起!
他如今虽是太子,可陛下醉心长生术,在权利巅峰的位置待久了,又哪里舍得下来呢。
若陛下当真长生,他做一辈子的皇帝,难道自己也要当一辈子的储君吗?
原先约定的五百两黄金,丞相府最先送到了渊王府。
因为今天就是第三天了,很快其余两家也就都送了过来。
“阿渊,可高兴?”静娴靠在王府门前的石狮子上,一副吊儿郎当姐很有钱的样子。
陆沉渊芝兰玉树的站在门口,脸上表情很是平静,无喜无悲。
路过的百姓们瞧见王府门口这金灿灿的黄金,一个个瞪大了双眼,都说渊王殿下找了个厉害的靠山,是褚家二姑娘,是个很厉害的炼药师,连国师都给比下去了。
所以昆京中最近都在传,愿望殿下靠他那张脸,勾引炼药师为其绑架护航,甚至不惜和昌平郡主退了婚。
还对安平县主大打出手,逼得丞相府被迫交出五百金为其赎身。
这样的段子,落在昆京说书人的口中,陆沉渊浑然就成了第二个妖姬转世,还是个男狐狸精。
“我不需要钱。”
陆沉渊无视百姓们各种各样的目光。
“这钱是他们欺辱你的代价,但还是太轻了,所以你想怎么处理都行。”
静娴对钱是没有概念的,再加上有江冷鹤给的玉玦,她现在应该是不缺钱的。
正说着,皇宫的马车停在了渊王府门口,那白面无须的老太监脚下生风,脸上堆着笑容。
“渊王殿下,静娴姑娘,陛下有召。”
陛下召,那便是不得不去的。
巍峨的皇宫如同巨兽一样匍匐在昆京城的中心屈服,曲折冗长的宫廷走廊正滴滴答答地落着融化的雪水。
偶有路过的宫人撞见,却也根本不敢抬头看一眼。
暗红的宫墙彰显着它的张牙舞爪,等到了威严的明堂大殿,静娴第一次见到了这传说中的西圣皇。
她习惯性地打量那个男人,很威严,一身明黄龙袍,头戴九龙紫金冠,一旁的帝后温柔雍容。
大殿一旁,还站着陆枳实,看静娴进来,他朝静娴微微一笑,那笑容,似有种胜券在握之感。
陆沉渊叩拜行礼,静娴身子站得笔直。
西圣皇只是扫了静娴一眼,便将目光落在了陆沉渊身上,问:“近日来,身子可好?”
听着不过是父亲在挂念自己儿子的问候罢了,但却让静娴感到了一些不舒服。
“儿子无碍,多谢父皇挂念。”他的声音也一样的冷。
敦惠皇后笑着说:“听闻前些日子丞相家的姑娘上门挑衅了?”
陆沉渊身着单薄,站得也直,清瘦的后背如同古松一般苍劲。
“儿子正要向父皇禀明此事,三家送来的一千五百两黄金,儿子已经让人送进了宫里。”
西圣皇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你王府本就冷清,何故不留着?”
“承蒙父皇庇佑,儿子衣食无忧,并不缺钱财,正逢边关战事吃紧,若是用来充实国库,以慰劳边关战士,更能彰显父皇圣贤威名。”
他微微低头,尽是一副恭顺谦良的模样。
西圣皇脸上缓缓有了笑意,他走下来,欣慰地拍了拍陆沉渊的肩膀,笑着说:“你长大了,知道为父皇分忧了。”
“这是儿子应当做的。”
陆沉渊未曾喜形于色,静娴摸了摸鼻子,总觉得他们的对话中锋芒暗藏。
“今日召你们二人进来,一是为了看看渊王身子如何,瞧他无碍,朕也就放心了。”
西圣皇顿了顿,将目光看向了静娴。
缓缓问:“你,便是叶静娴?”
记忆中,另外一张脸是很柔和的,和叶静娴这张张扬充满侵略性和攻击性的脸完全不一样,就连她的眼神都充满了野性和张扬。
“是。”
西圣皇笑呵呵地问:“今年多大了?”
“二十。”静娴倒是毫不避讳自己的年龄,十五岁失去清白,十六产子,如今墨宝四岁,她正好二十。
“双十年华,正是花一样的年纪。”
西圣皇似乎很攀谈,问着静娴家长里短,也很惊诧她一个乡下来的乡女,在他这个九五至尊的天子面前,竟然如此从容淡定,没有丝毫惧怕。
“你觉得,朕的嫡子,枳实如何?”西圣皇忽然问。
皇后也笑眯眯地等待着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