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丹所需药材并不复杂,只是要按照顺序比例,逐一祛除各种杂质,再以火晶石淬炼,凝气入鼎,勾动天地之力注入其中。
其中的每一步都必须精准无误,若是错了分毫,九转丹都无法凝形。
众人盯着庭中二人,瞧这静娴那漫不经心投入药材的模样,再瞧瞧萧正邕那边,炉鼎之中已经传来浓烈药香。
刹那间心旷神怡,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般清爽通透。
“真不愧是从乡下来的,以为自己会点儿炼药术,就胆敢挑衅国师了。”
有人噗嗤一笑,着实瞧不上静娴那一手看上去不怎么样的炼药术。
而萧正邕却是满脸严肃,额间甚至渗出了薄汗。
为何……为何她就连炼药的手法,都与琅嬅那般相似?
她也是那般,炼药从不循规蹈矩,所有药材投放的顺序全都是错的。
“母后以为,谁能赢?”
陆枳实站在一旁,眯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静娴。
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了,此女竟敢如此不知死活挑衅国师,若是今日输了,便是个必死的结局了。
敦惠皇后只是笑笑,说:“自然是国师了。”
这几乎是所有人心目中的标准答案,唯有陆沉渊,他安静地看着静娴,四目相对的瞬间,静娴对他微微一笑。
似在告诉他不用担心。
轰隆——
一声巨响,天空开始凝聚乌云,银色的闪电狰狞地扯过昏暗的天空。
褚建仁脸色一白:“完了完了,师父父要完蛋了!”
褚建怀也是眉心紧锁,国师的丹药快成了,已经引来了天雷,可静娴那边却是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兄长,我的好哥哥,一会儿国师丹药出来的时候,咱扛着师父就跑吧,咱打不过总能跑得过吧!”
眼下师父是必输的局,她怎么就那么想不开,非要去炼制那么难的丹药呢?
一枚九转丹需得用上百种药材方能出一颗,一旦失败,不但意味着药材全部浪费,还有可能引来天雷反噬,伤其自身啊!
乌云越发密集,尽数凝聚于萧正邕上空,见此,萧正邕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自琅嬅死后,他也曾多次尝试炼制九转丹,可无一例外全都失败,因此自己还遭受到天雷反噬。
如今终于能成功一回了。
只需等到天雷降下,引气入丹,方可大成。
闪电带着强烈的电流,轰的一声朝着萧正邕所在炉鼎劈下,炉鼎在刹那间碎裂成渣,金光乍现,烟雾包裹着丹药缓缓漂浮在他面前。
“成了!国师的九转丹成了!”
“真不愧是国师,一次就能成功,实在是太厉害了!”
“若这九转丹大成,便是死人也能从阎王爷手里拉回来!”不仅如此,据说这九转丹还有能够让人返老还童的强大力量!
但天底下已经很久没有出一颗九转丹了,那种逆天的丹药,除了琅嬅老祖,就从来没人炼出来过!
萧正邕极力克制着内心的喜悦,让自己看上去是那样的平静。
就在所有人都欢呼雀跃等待了静娴的失败时,那散发着金光的九转丹忽然碎裂,在众人面前化成了齑粉,直接掉在地上。
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在了原地,国师……失败了?
与此同时,更大的天雷凝聚在静娴头顶,似整个昆京都变了天,人们抬头看天,以为马上就有一场恐怖的暴风雨降临。
雷电夹杂着狂风,乌云压顶,顷刻间犹如末日降临,所有人的心里都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之感。
随着天雷降临,浓郁的紫气包裹着那金色的丹药缓缓落在她的手心。
没有碎,也没有化作齑粉。
乌云散去,众人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诡异。
静娴邪恶地挑唇,她抬眸看着萧正邕,缓缓道:“看来当年琅嬅老祖教你的那些,你并未学到精髓。”
“连凝形都无法做到,谈何西圣炼药第一人?”
萧正邕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手中的九转丹,他猛然抬头,目光阴沉地盯着静娴:“你究竟是何人!”
这九转丹,唯有琅嬅可炼!
她眼里藏着几分冷意,却又忽然笑面如画,道:“我自是褚家从外寻回的二姑娘,还能是何人?”
“还是说,国师觉得我像极了你心里的某一位故人?”
这一句话,成功勾起了萧正邕心中深藏多年的恐惧。
他今日不光输了,还输得彻底!
眼看着萧正邕就要拂袖离去,静娴忽然大喊:“国师大人可别忘了咱们今日的赌注,你——不如我!”
挑衅!
这分明就是明晃晃的挑衅!
若是先前,他们定然会觉得此女子不知天高地厚,可现在他们竟然觉得她是有这个资本的!
萧正邕身子一僵,他回头,目光带着浓浓的深意和审视,他逼视着静娴,开口说:“你很好,甚至比琅嬅有过之而无不及。”
国师这句话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在告诉所有人,眼前的这个女人,甚至比琅嬅老祖还要厉害吗?
这怎么可能!
就算她能炼出九转丹,那也只是一时碰巧运气好而已。
静娴挑唇,笑得放肆张狂。
乖徒儿,为师如今就站在你面前,她倒要看看,四百年了,你又能掀起何等风浪来!
“褚家好福气,这二姑娘一手炼丹术竟如此了得!”
高坐上,皇后神色一变再变,听说这褚家二姑娘是从一个小村落寻回来的。
还死了夫婿,如今正带着个孩子。
她不由得将目光看向陆枳实,而此刻陆枳实看向静娴的目光更是狂热不已。
真是可惜了,若她没有成婚,没有生子,倒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了。
静娴没有说话,倒是让皇后有些尴尬了。
说来也怪,凡是大成炼药师,似乎都有一个怪脾气,桀骜孤僻,狂狷嚣张,可他们到底是这个资本的。
“枳实,还不带褚姑娘下去好生歇着?”皇后看向陆枳实。
静娴却抓着静娴的手,脸上笑意盎然:“不必了,方才耗费了一番心力,累得紧,我初来昆京,不如就由渊王殿下送我回府吧。”
要说无礼嚣张,还得是静娴。
在场的除了阿渊,就没有一个她瞧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