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当即一拍大腿,急吼吼地说道:“老大媳妇儿说的没错,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了,一定要在老二回来之前,把那脏东西给解决了!”
说完又看向已经哭得没有力气的徐氏,嫌弃地瞪了一眼说:“还有脸哭呢,不就是个妮子吗,卖了也就卖了,又不是死在外头了!”
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对,想着她刚刚怒骂自己的样子,王婆子真想给她两脚。
“娘,别哭了,咱们回房去吧。”
叶灵筠自然也是伤心的,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妹妹,平日里还能使唤她干不少活。
现在叶静娴搬出去了,她又被卖了,这家里只怕是大大小小的活儿都要落在她身上了,更是悲从心来。
“灵筠,你要想个法子把你妹妹赎出来啊,那怡春院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的,你妹妹会死的!”
徐氏嗓子都哭哑了,却还是死死地抓住了叶灵筠的手声嘶力竭地说着。
叶灵筠面露悲戚之色:“娘,等爹回来,爹一定会想办法的!”
不就是进了怡春院么,反正她都是个蠢货,被卖进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谁让她整日里都说等她当上状元夫人后,自己就去给若风哥哥当妾,享受一把姐妹二人共侍一夫的乐趣。
哼,谁要和她共侍一夫,真是不要脸!
这天夜里是墨宝从未有过的舒坦,身边只有阿娘,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孩子就连在睡梦中都笑得格外香甜。
这宅子虽好,可也四处漏风,且什么物件儿都没有,只有一些老旧的家具木柜。
她又早早的将孩子送去了学堂,张先生每天早上都会在学堂门口等着,然后一脸慈祥地牵着墨宝的手进去。
起先别家孩子还很是看不起墨宝,但先生对他很好,墨宝又是个聪明的,学起东西来也很快,渐渐地也就和别的孩子打成一片了。
她早起去小厨房煮了粥,就吃了点儿坛子里的咸菜。
陆沉渊也没问,拿起碗筷就吃。
他今日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瞧她蹲在自己面前,挽起裤腿检查他的脚。
陆沉渊说:“我已经可以走动了。”
断续草的功效,果真是名不虚传的。
况且她药用得猛,陆沉渊并不是完全不能走动的,只是先前腿骨没有接正,走路较为痛苦罢了。
“今儿是十月初十。”
“嗯,还有五天。”他点点头,看着静娴抬头看他。
“你还能撑得住吗?”
每逢月中就会犯病,静娴毕竟没见过他犯病的样子,不知道症状如何,只能等着十五那日。
陆沉渊眸色深深的看着她说:“我相信阿娴。”
光是凭着这句话,静娴就决定要将他给治好了。
她昨天买了炉鼎和火晶石,虽然品质差,但也能将就着用。
不过光是炉鼎和火晶石,就花了她八十多两银子,手上还剩了十余两。
她在院子里刨了个土坑,将所有的火晶石都放进去,上头放着铁架用来固定炉鼎。
“阿娴,我可以帮你。”
木窗处,阳光不紧不慢地落在他身上,苍白美丽,像是折翼的蝶。
“不用,你看着就好。”
她先将火晶石点燃,再将所需药材都整理好。
火晶石的光芒是耀眼的紫色,火焰包裹着炉鼎,不论是火焰温度的控制,还是药材的掌控度,都不能出分毫差错。
然而这等品质的火晶石燃烧出来的火焰却是带着一点儿蓝色的,杂质多,且不纯。
不多时,院子里就飘出阵阵药香。
与寻常药味儿不同,这股香味儿中夹杂着令人心旷神怡之感。
“阿娴,原来你会炼药啊。”
那人从屋子里走出来,慵懒地靠在门扉上。
静娴堪堪回头,记忆中,这还是陆沉渊第一次走出这间木屋。
苍白的肌肤映衬在阳光底下,白得近乎透明,绸缎般顺滑的青丝披散在身后,身上宽大的袍子在随风轻轻摆动着。
他只需要安静地站在那里,便是一幅绝世佳作。
“嗯,算是会一些吧。”静娴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她总不好说自己是炼药师鼻祖聂琅嬅吧。
这要是说出去,别人还不得把她当成妖魔鬼怪了。
“阿娴,你真厉害。”
院子里药香四溢,张先生在前堂都闻见了。
炼药时需得专心致志,片刻也不能分神,她低头垂眸,鼻尖冒出了少许薄汗。
这火晶石不纯,实在难以掌控火候。
陆沉渊往前走了些,微微俯身:“阿娴,你在炼什么药?”
她本能地抬头,四目相对,他散落的发丝轻轻抚弄在她脸上,冰凉带着点儿痒痒的。
只听见炉鼎里砰的一声轻响。
“成了!”
她连忙站起来,揭开炉鼎,刹那间更为浓郁的药香飘了出来。
越是品质上乘的丹药,药香就越是淳厚浓烈,光是闻上一闻,便觉神清气爽,通体顺畅。
“二十余种药材方能出这么一颗,我不敢保证它能延缓你毒发,却至少可以保证让你发病时没有那么痛苦。”
陆沉渊似有些惊讶:“给我的?”
他低眸看着她,没有惊讶于她的炼药术,而是她的目的。
“你是我孩子的爹,自然是给你的。”
药丸就安静地躺在她手中,要知道她琅嬅老祖的药那是千金难求的。
能让她亲自动手炼药,那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将药塞进陆沉渊手里,道:“阿渊,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毕竟长得这么好看又愿意给她孩子当爹的男人可不好找。
眼看着快晌午了,静娴也没多说什么便去了厨房忙活,陆沉渊看着她进了屋子,竹林沙沙,光影婆娑。
片片细长的竹叶飘然落下,好似一切都成了他的背景。
他缓缓伸出手,冰凉的竹叶落在他指缝间,又于刹那间飞射而出,带着势不可当的万钧之气。
咻!
一声轻响,血痕毕现,落于竹林,淹没于片片细叶之间。
灶膛里铮亮的火光映照在她脸上,薄汗点点,一切不过瞬息之间便归于风平浪静,悄无声息。
散学后张先生便立马带着墨宝过来,看见院子里已经熄灭的火晶石和炉鼎,发出阵阵惊叹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