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业魔母低下头,带着微笑看着即将完工的宫殿。“三百名叛徒,是的,但你应该再读一读宛童的报告,至少有一百名叛徒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厉业魔母对宛童有着相当的信任,那名凌日盟鬼子母的脑子从没糊涂过,她报告说那些叛徒即使看到影子也会被吓一跳,并且说她们是在绝望中寻找放羊的的羔羊。当然,宛童是一名野人,但她也是个相当有理智的人。宛童很快就会回来了,那时她就能给出一份更完整的报告。但厉业魔母已经不再需要这个了,她针对叛徒拟定的计划早已开始付诸实行,但这是她自己的秘密。
“宛童总是相信她能让人们去做他们显然并不会做的事情。”苦菊的语气是否在强调什么?厉业魔母决定不去理会。她不得不对苦菊太多的行为视而不见,但那一天总会来的,很快就会来了。
“至于她们的军队,孩子,宛童说那里顶多有两三千个男人。如果她们有更多人,她们一定会努力让宛童看到的,她们肯定会以此威慑我们。”在厉业魔母的观念里,眼线们总是喜欢夸大其词,好让他们的情报显得更有价值。只有姐妹们会说真话,是可以相信的;至少凌日盟姐妹们是这样,至少一部分凌日盟姐妹是这样。“但即使她们真的有两万人,五万人,或是十万人,我也不会担心。你知道为什么吗?”
当厉业魔母转过脸时,苦菊的表情依然静如止水,如同一张覆盖在盲目与无知上的面具。“你应该熟知所有白塔律法的条文,叛徒将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对于主犯,”苦菊缓缓地说,“遏绝。”她微微皱起眉,裙摆随着双足的移动极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很好,就连见习使也知道这些,而苦菊不会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问,非常好。“对于某些共犯,也是一样。”
“大约。”那些主犯中的大部分大约能躲过这一劫难,如果她们以正确的方式向厉业魔母投降。律法中最轻微的惩罚是在全体姐妹前接受鞭笞,然后~进行一年零一天的公开苦修。但并没有条文指明这种苦修必须一次完成。她们会偶尔进行一个月的苦修,直到十年后,她们仍然要为犯下的罪行做出补偿,仍然要记得反抗厉业魔母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当然,有一些人是必须遏绝的————浣花夫人,还有几名伪宗派守护者————不过只要足以让其余那些人恐惧就好了,没必要让白塔遭到削弱。白塔必须完整,必须强大;强大而且被她牢牢地握在手中。
“她们犯下的罪行里只有一条应该遭到遏绝的惩罚。”厉业魔母说道。白塔在古代发生过叛乱,但这样的历史都被妥善地隐藏起来,极少有姐妹能知道这些事。《历代记》中的这些部分————那些被遏绝和被处死的名单只会向丹景玉座、太微玄使和宗派守护者们开放。另外知道它们的就只剩下不多的几名守藏吏了。
苦菊张开口,但厉业魔母没让她有机会说话:“任何冒称自己为丹景玉座的女人必须遭到遏绝,如果她们以为她们有胜利的机会,那么就该让浣花夫人成为她们的丹景玉座,或是辛蜚零,或是龙葵,或是其它人。”宛童的报告中提及本已经退休的罗花休也出现在独狐陈,只要罗花休能看见十分之一的机会,她一定会用双手紧紧攥住七色七明四照玄光丹裙。“但她们却选出一个初阶生!”
厉业魔母饶富兴致地摇了摇头。她能引用律法中所有关于丹景玉座选举的条文,毕竟,她自己也充分利用了这些条文————那些条文中没有一个字提到必须是正式鬼子母才能成为丹景玉座。很显然,制定这些律法的人认为这一点是不言自明的事情,而那些叛徒们则是钻了这个漏洞。
“她们知道她们的行为是毫无希望的,苦菊,她们的计划中只有虚张声势和威胁恫吓。她们想要为自己将要受到的惩罚找一些保 护伞,所以那个姑娘就变成了她们抛出来的牺牲品。”这实在是一件可惜的事,那个名叫半夏的姑娘本来可以当成另一个控制令公鬼的把柄。而且,当她能够完全掌握自己的上清之气时,她将成为千年来最强大的鬼子母之一,这实在太可惜了。
“孙希龄和一支军队在我听来并不像是在虚张声势,”苦菊说,“他们要用五到六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嘉荣城。在这段时间里,库班将军可以扩充白塔卫兵————”
“她们的‘军队’!”厉业魔母冷哼一声。苦菊真是个傻瓜,虽然她有一副冰冷的外表,但她的内心却像是只胆小的兔子,再这样下去,她就要相信丹景玉座胡说的弃光魔使已经得到自由了。当然,她还不知道这个秘密,但这不会有什么差别。“拿着草叉的农民、拿着弓箭的屠夫和骑在马背上的裁缝!他们每朝这里跨出一步,都妄想要攻破绝壁之墙。即使是过堂白虎神卫符的大军也被挡在那道墙外,一筹莫展。”
不,苦菊不是一只兔子,而是一只黄鼠狼,但她迟早会变成厉业魔母披风上的镶边黄鼠狼毛皮,苍天会让这一天马上到来的。
“他们每向这里走一步都会失去一个人,或者是十个人,如果我们的叛徒们最后出现在这里时只带着她们的护法,我完全不会感到奇怪。”
已经有太多人知道了白塔的分裂,一旦这场叛乱被镇压,她可以让世人以为这是一种策略,大约是为了控制年轻的令公鬼而进行的计划的一部分。但这需要数年的努力,大约是数世代的努力,才能让世人的记忆消退。所有叛徒都要为此而跪在她面前,付出代价。
厉业魔母紧握住拳头,仿佛是抓住所有那些叛徒的喉咙,或者是苦菊的喉咙。“我要打碎她们,孩子,她们会像一堆烂瓜一样爆开。”她的秘密为她保证了这一点,无论孙希龄召集了多少农夫和裁缝,无论苦菊是怎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