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如果他躲在暗处,他很可能会试图暗杀我们。但即使是这些榆木脑袋的白羽客,也不会试图伤害一个知道他们形迹的鬼子母。看看你们做了什么!这些人会传出什么样的谣言,这会对我们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当连翘提到躲藏在暗处的话语时,头领的脸猛地变红了。“我可是躲着,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他忿忿地说,“你们这些巫婆想让世界再次崩灭,你们这些十首魔王罗波那的走狗!”
连翘疲倦而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半夏希望能对自己造成的损害有所补救。“我对我做的事情感到抱歉。”她对那名头领说。她很高兴自己还不必像真正的鬼子母那样,遵守那个不可说不实之言的誓言。现在她说的话里能有一半是真实的就很可错了。“我不该这么做,对此,我向你道歉。鬼子母连翘一定能治好你的伤。”
那名军官却向后退了一大步,彷佛连翘会活剥了他的皮。
连翘响亮地哼了一声:“我们走了很长的路才到这里。”
半夏继续说道:“我们从托门岭远道来,如果我不是如此疲倦,我绝不会……”
“闭嘴,白痴!”连翘急忙喝道。
这时,那名白羽客发出了更大的吼声,“托门岭?冷泉镇!你们去过冷泉镇!”他踉跄着又退后一步,将自己的佩剑抽出了一半。从他脸上的表情,半夏看不出他是否会发动攻击,或者只是要自卫。波嘎催马靠近了那名白羽客,一只手放在蛇形匕首的握柄上。那个长脸汉子仍然在吼叫着,怒不可遏,口沫横飞:“我的父亲大成子死在冷泉镇!是南谷子告诉我的!你们这些巫婆为了你们的伪应化天尊杀死了他!你们不得好死!你们会被千刀万剐的。”
“冲动的傻瓜们,”连翘叹了口气,“口无遮拦,几乎像男孩子一样糟糕。但愿苍天有眼
(本章未完,请翻页)
保佑你,孩子。”她最后这句话是对那名白羽客说的。
没有再说一个字,连翘引领众人绕过了那个汉子。但他的吼声依然在她们身后追赶着。“我的名字是天宝道人,无为子!记住,魔物爪牙们!我会让你们害怕我的名字!记住我的名字!”
等天宝道人的喊声在她们身后消失,一行人在沉默中策马奔驰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半夏漫不经心地说:“我只是想让情况有所改善。”
“改善!”连翘喃喃地说道,“你必须学会择时而言,有时要说出所有事实,有时就要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舌头。这是你要学的最基本的一课,却也是最重要的一课。学会它之后,你才有可能活着披上法衣。你从没想过,关于冷泉镇的消息会在我们之前散播开来吗?”
“她为什么要想到这件事?”湘儿问。“我们遇到的人都只是听到了一些谣言,而我们上个月就已经赶到了谣言的传播范围之外了。”
“愚蠢,所有的消息都只能沿着我们经过的道路传播吗?”连翘反问道,“我们曾经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前进。谣言是生着翅膀的,有一百条路,它就能走一百条路。孩子,永远都要为最坏的情况做好准备。能做到这一点,你的所有意外就都会变成好事了。”
“他刚才提到我娘,那是怎么回事?”仪景公主突然问。“他一定是在说谎。我娘永远也不会反抗嘉荣城的。”
“锡城的历代女王一直都是嘉荣城的朋友,但所有的事情都会改变。”连翘的表情依旧平静,但她的声音里却流露出紧张的情绪。她在马鞍上转过身,望着他们三个女孩和波嘎,还有吊床里的马鸣。
“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世界是不可预料的,所有的事情都会改变。”她们这时走上了一道山脊,一座村落出现在她们面前。
黄色的瓦片屋顶簇拥着通向嘉荣城的大桥。“现在,你们必须真正地小心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连翘对他们说,“真正的危险刚要开始。”
小村庄信贤座落在漆水河的对面,与嘉荣城隔河相对,几乎与嘉荣城有着同样悠久的历史。组成信贤村的房屋和店舖都不算大,由红色或棕色的砖石建成。它的石板路给人一种永恒不变的感觉。但这个村庄在黑水修罗战争时曾经被烧毁,也曾经被包围嘉荣城的卫符的军队洗劫过。在百年战争期间,更是不只一次遭到劫掠。二十年前的鄢陵战争是它迄今为止遭受的最后一次火焚之灾。
这个小村庄的历史中充满了动荡与灾祸。但处在嘉荣城出城大桥的另一端,信贤村无论被摧毁过多少次,总是很快就能重建。只要嘉荣城屹立不倒,它就会一直存在下去。
第一眼看到这个村子,半夏觉得这里又要发生战争了。一群排成方队的长枪手,从街道上走过。整齐的队伍如同精细排列的梳齿。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宽沿扁头盔的弓箭手,他们将长弓挂在胸前,腰间的箭囊里也塞满了箭羽,随着他们的步伐前后摇摆。再往后是一队重甲骑兵,铁盔的饕餮面甲遮住了他们的脸。
看到连翘一行人走过来,队伍中的军官抬起一只手,骑兵为她们让出了一条路。所有军人的胸口处都有着白色的嘉荣城之焰徽记,如同一个雪白的泪滴。
不过村民们对此显然并未多加注意,所有的人都忙着自己手边的活儿。军队旁边,仍然是一副商旅云集的景象,似乎这些军人只是大家早已习惯的障碍物而已。有几个汉子和女人用大托盘盛着水果,保持着和士兵一样的步伐,随着军队一起前进,一边向士兵们兜售一些从地窖里拿出来的发皱的越冬苹果和桃子。
除了这些人之外,其他的店家掌柜和小贩都没有在这些士兵身上花费什么心思。连翘看上去也没有注意士兵们。她很快就带着半夏和其他人穿过村子,来到大桥的桥头。这座桥跨越了至少有半里的水面,彷佛从岩石岸基上伸出的丝带。
(本章完)
/10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