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珩就这么看着他,素来好脾气的一个人,如今说话时,眼神里也微微带着几分凉意,“江离,大话谁不会说,我亦不希望我妹妹有同我说她在燕王府受了委屈的一天。”
“但你最好说到做到。”
江离微笑着,“大哥,我只同你说一句,我不是因为你那位好皇叔赐婚才喜欢清宜的。”
姜珩眉头微皱。
沈清宜一愣,猝然抬眸,看向了江离。
江离弯着唇,握紧了她的手。
待太子走后,她这么抬起头看江离,神情微微有些诧异愕然,“江离,你适才说什么?”
“什么叫你不是因为皇帝老儿赐婚才喜欢我的?”
江离先前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要不是皇帝老儿赐婚,他不能突然发现她天赋异禀聪敏过人吧!
沈清宜一直觉得,江离是和她成亲后日渐相处,才突然喜欢上她的。
但眼下听他这么一说,卧槽,好像另有隐情啊!
“你才知道?”江离垂下眼,有些无奈的看她,“沈清宜,你好好想一想,倘若我不愿意,你猜皇帝老儿能顺利地为你我赐婚么?”
“他从前不是没想过为我赐婚来牵制我。”
沈清宜微微睁大眼睛去看江离,随后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好你个江离啊,你这人深藏不露啊,你居然那个时候就已经觊觎本姑娘的美色了,那你之前还想着要跟我退婚?”
江离只是将人拥进了怀里,“我那时没想这么多,我当时知道皇帝老儿有这个打算,只觉得,成亲没意思,但如果那个人是你,似乎也不会那么无趣。”
“我实在后来,才发现我很喜欢很喜欢你的。”
“你问我当时为什么想着要退婚……”江离垂下眉眼慢慢的道:“或许你不知道,许多年前我曾碰见一位道长,他那时断言我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这世上喜欢我和我喜欢的人,皆会不得善终。”
沈清宜微愣,想起江离从前的经历,她一时间倒是松开了手,有些心疼地道:“你怎么还信这个?”
“那些事情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相信那些道长的话呢?”
江离幼时的经历实在是让人唏嘘,她能理解他长大以后,有那么一段时间不会爱别人。
因为从头至尾也没有人教他要如何去爱一个人。
甚至于从小到大,江离得到的爱意都屈指可数,原本有江吟秋这个母亲在,便是没有李绥这个父亲,他这一生也能过得很好了。
不说权势滔天,可至少,他的童年是圆满的。
可惜,这世间向来是没有如果的。
世间的事也从来都是不会尽如人意。
那些风凄雨冷的夜晚,在一个人要面对那些惊心动魄的算计,一个人从小就被仇恨所裹挟的日子里,沈清宜不知道江离是怎么度过的。
大约只有五岁之前的日子,能给予他些许的慰藉。
江离如今会爱一个人,与李绥半分关系都没有,甚至于他人生中所有的黑暗风雨,都是这个所谓的父亲带来的。
只有江吟秋,是江离昏暗人生里唯一照进来的那一抹光。
沈清宜看着江离,慢慢地道:“你不要信那些,什么叫你喜欢的喜欢你的都不得善终?我才不信,我从来就不信命。”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江离微微垂眼,与她视线相接,“什么?”
沈清宜眨眨眼睛,“休说苍天不由人,我命由我不由天。”
江离唇角一弯,倒是笑了,“嗯。”
系统:“……”
【我以为你会说,一粒金丸服下肚,我命油我不油天。】
沈清宜:“……”
[你自己看看你说这话合理吗!这符合我的仙女人设吗?]
系统表示呵呵。
【这位施主,你看看地上有什么东西掉了,啊,原来是你的脸皮掉了。】
【但凡秦始皇早点遇见你,修长城哪里需要劳命伤财呢!】
沈清宜:“……”
[不是,什么意思?]
【你的脸皮比城墙还厚,不仅防得住匈奴,我看要是把你扔去广岛和长崎,那什么小胖子和小男孩,屁用都没有。】
沈清宜:“……”
[天冷了多往身上盖点土,少出来蹦跶,另外送你一句话,你八卦阵上买的房太多了,稍稍挪一下位置给别人让让道吧。]
系统:“……”
【论阴阳怪气其实还是你在行,我跟你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
沈清宜不再想搭理系统了,挥挥手让小统子跪安。
她就这么看着江离,慢慢地道:“所以你不许信那些个道士说的话。”
江离将人揽进怀里,唇角微微弯起,“那位道长的话,还是可以信一信的。他说我们是天作之合,是来拯救彼此的,我细细想来,觉得此话甚是有理,毕竟我们清宜,的确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
沈清宜:“……”
好家伙,合着这家伙有话还不一次性说完吧!
她轻哼了一声,微微翻了个白眼,唇角却翘着,“嗯,确实可以信一信,天作之合,这道长倒是会说话。”
江离笑着,便轻抚了一下沈清宜的发顶。
待午间稍吃了些东西后,二人便携手一道进宫。
近段时间,也不知道崇文帝这个人是什么毛病,一直在想着法的大宴群臣。
要么是宫里的梅花开的正好啊,邀请众臣携家眷入宫赏梅,要么就是朕突然想起来朕与诸位爱卿已经好久未曾叙叙旧了,朕想你们了,咱们办个宫宴聚一聚吧。
总之那边在行军打仗,这边倒是在及时行乐。
边关战士苦哈哈的,作为天子的崇文帝,倒是今儿搞一场宴会,明儿搞一场宴会。
怎么说呢,在及时享乐这件事上,崇文帝真真是做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要不怎么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呢。
只是这些不满,身为天子的崇文帝也并不会听,御史台的那几位御史劝过几次发现不管用以后,便也不必再劝了。
左右崇文帝头发早已花白,处理起朝中大事,早就有些力不从心,这是他即便拼命自欺欺人,也无法掩盖的事实。
本朝的第一位皇子,如今尚在襁褓之中,道是太子,德才兼备文武兼修。
崇文帝这样荒唐,朝中大半的大臣倒是在祈祷太子登基了。
而今日,崇文帝大宴群臣的理由又不一样。
今日是说,燕王世子妃沈清宜弄出了火药这样的国之利器,可念齐女子之身,且已嫁做人妇,朕无法为其加官进爵,便为其办一场宫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