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楚莺进了酒店,这里的房间是谈雀景订的,是挑最好最贵的档次,在物质这方面,过去现在,谈雀景都没亏待过她。
可跟她一起住过小旅馆的,只有宋敛一人。
楚莺扔下包,转身对上宋敛的眼眸,他瞳孔漆黑,含着凄凉,让楚莺不忍责骂,“你过来干什么?”
眼敛一垂,宋敛上前一步,皮鞋尖撞着楚莺的高跟鞋尖,他低下头,埋在楚莺肩上,弄得她身上一阵痒。
“我想你了,不行吗?”
“不是说好了,我跟谈雀景在一起的时候你不会打扰吗?”
这是宋敛要做婚外情时的承诺,但感情哪里是那么好控制的,他没有出现在谈雀景面前,就算是克制的了。
楚莺再要求太多,宋敛是做不到的。
宋敛搂着她,手指埋进楚莺的发丝中,唇瓣微张,轻含住楚莺脖颈的皮肤,似咬似吮,气息薄薄地打在楚莺的耳垂上,吻得很珍惜,楚莺没经受过这么细密的吻,又是在耳畔这样的敏感位置。
楚莺浑身发痒,要往后闪躲,宋敛吻得唇上又红又泛着水光,“那你不是跟我说好了,要等我过去的吗?为什么私自来找他?”
“他是我的丈夫,我为什么不找他要等你?”楚莺摸了摸脖颈,上面的痒像是还没消除,“倒是你,你快回去吧,别在这儿了,我这些天都要去陪谈雀景,没空跟你过家家。”
“跟他在一起就是过日子,跟我就是过家家?”
宋敛像是又要生气了,他站直了,挺直了腰,冷着一张面,“我来是想要告诉你,我离了婚,跟家里摊了牌,这下算是什么都没有了吗?”
“你离婚了?”楚莺声带诧异,没预料到宋敛会这么不管不顾,“我没有让你离婚,既然结了婚就好好过日子,你这样算是什么?”
宋敛动了下唇,楚莺想到了他要说些什么,连忙打断了。
“你想说你是为了我才离婚的?”
这份责任楚莺担当不起,“我没有这么说。”
“是我自己喜欢作践自己。”宋敛看破了楚莺的凉薄与漠然,“是我自甘堕落,喜欢倒贴你,哪怕你结了婚,我都要缠着你,我就是犯贱,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
这番话从宋敛的嘴里说出来,冲击力太强。
在村子里时,他连多看楚莺一眼都觉得脏,一个寡妇,跟他说话都是她的荣幸,可兜兜转转,宋敛却要向他曾经看不起的女人求一份爱。
他这个样子,让楚莺失语,“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这样的女人,你上哪里找不到,为什么一定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要是知道答案,我还会站在这里吗?”宋敛这是孤注一掷,再没了后路,可他的姿态并不是乞求的,就算求得了,不过是个秘密情人的位置,他是不在意的,他想要的,是楚莺的态度。
他做到了这个地步,她可以为他怎么样?
“你只需要回答我,要不要我留下来。”宋敛收起了自己凄楚的模样,坚定地需要一个答案。
楚莺沉默着,被这一出出,弄得很混沌。
迟迟等不来要的答案,宋敛心下一种称之为嫉妒的情绪在疯狂滋生,如果是谈雀景,楚莺会这样冷漠吗?
酒店房间的空气中是一种统一的香。
那香气萦绕在楚莺鼻尖,误导了她的判断,她清楚自己的心,绝不是向着谈雀景的,对宋敛有喜欢,但不是一定要在一起的喜欢。
“如果我让你留下来,接下来几天,或者不是这几天,只要谈雀景在,你就只可以躲躲藏藏,你真的愿意?”
他可是宋敛,怎么会为一个女人做到这步田地。
楚莺是不信的,但离婚协议书不会造假,既然他都可以做到这一步,她为什么还要一再退缩?
哪怕是不辜负他这份努力,她也是想要试试的,毕竟她已经没什么可以输的了。
对上宋敛的眸,楚莺决心更坚定了些,“如果你可以接受这样的身份,那就留下吧。”
*
约好了第二天一早去山上看日出。
谈雀景很早就在酒店楼下等着,兴许这样的时光,是人生最末尾的珍贵片段了,他穿戴好,吃了些补气血的药,企图掩盖惨白的面色。
等了十分钟,楚莺才从酒店中出来。
为了上山,楚莺特地穿了简单的运动装,马尾束在脑后,不施粉黛,脸庞明净清澈,时间并没在她的容颜上留下什么痕迹,这身装束,让她看起来跟大学时期是没什么区别的。
坐在车中,谈雀景看得出神,忘记了要下车去替她开门。
楚莺坐进来,将背包放在膝盖上,“什么时候来的,等很久了吗?”
“没有。”谈雀景的好便在于,永远不会给别人增添负担,这点跟宋敛是恰好相反的。
如果不是宋敛,楚莺是可以准时下来的,她系上了安全带,“怎么不开车?”
谈雀景这才回神,顿时有些手忙脚乱,“你这个样子,让我又想起了从前。”
楚莺:“从前?”
“就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不记得了吗?”
天色还是暗的,晨曦没有升起,云层正在汇聚,车子开着大灯,缓缓驶出,望着那抹亮色,谈雀景自顾自守着那点可怜的回忆,“那时候,你就是这个样子,很朴素直白,拒绝我的时候,更是一点颜面都不留。”
谈雀景那时像个跟踪狂一样,时不时出现在楚莺校外兼职的奶茶店、书店,三十几度的天气,她捂在玩偶熊的套子中发传单,累得浑身是汗,躲在小巷子里休息时,是谈雀景递上了一瓶冰水。
楚莺非但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反而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站起来,“你要是继续骚扰我,我会报警的。”
年轻气盛的谈雀景被逗笑了,挑了下眉,“骚扰?”
“这不是骚扰是什么?”
“……我是在追求你,你真的看不出来吗?”谈雀景是绅士中有种难以言说的玩味,“是我的错,是我表达的不够明显。”
窄巷里,楚莺的身子那么瘦小,套在熊衣里,瘦骨嶙峋的,头发汗湿在鬓角,因为谈雀景的话涨红了脸,嗫嚅半天,只骂了一句,“我不喜欢你,离我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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