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瑞珠听说了这件事,颇为唏嘘,她见老夫妇的尸体无人收殓,便自掏腰包将老夫妇厚葬,还为他们举办了盛大的送葬仪式。
当时这件事在整个德景镇都闹得很大,出席了葬礼的村民们大多认识这对老夫妇,对他们生前宽厚仁慈的性子也都有所耳闻,见此纷纷夸赞瑞珠是好心肠的菩萨。
恰巧就在这天,满身伤痕、憔悴狼狈的平安从看守所里出来,他风尘仆仆地回到家,本以为等待自己的是老夫妇们惊喜的笑容和担忧的话语,却没想到是两具棺椁,和一个代替自己披麻戴孝的陌生人。
而那些素日里就不拿正眼瞧自己的邻居们,此时都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指责他——竟连自己的爷奶去世了都不知道!
这件事在平安心中成了一根拔不掉的刺,因为孤儿身份,他比常人更加敏感多思,也常常容易曲解别人的意思,瑞珠的善意在他看来是对自己的嘲讽,他觉得她是因为看不起自己,所以才会插手他爷奶的丧事。
仇恨的种子在心中发芽,瑞珠每在德景镇出一次风头,他心中的怨恨便增添一分。然而他并不敢真正对瑞珠做些什么,因为他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她是受人追捧的“瓷器仙子”,自己却是个狗见狗都嫌的混混。
于是他只能悄悄躲在暗处,窥视着她的行踪,企图从她身上找出一丝一毫的不妥之处,仿佛这样便能够为自己的卑劣行径做出合理的解释。
平安的心理变得越来越扭曲,他几乎是病态地想要让瑞珠也出一次丑。
所以当那两个人找到他,亮出一笔钱财,要他把瑞珠叫出来时,平安根本没有犹豫便答应了。
他以为他们和以前那些千里迢迢找来德景镇的收藏家一样,只不过是为了向瑞珠购买瓷器。
然而他在附近左等右等没等到瑞珠回来,心中惦记着他们承诺给自己的另一半钱,于是悄悄摸了过去,却不料竟撞见了骇人的一幕——
他们趁瑞珠转身时将她打晕,然后将她装进一个大麻袋中,丢上一辆黑色小轿车,转眼间便不见了。
他吓坏了,可等反应过来后冲上前,更加令他毛骨悚然的是,那里没有任何轿车留下的痕迹!
仿佛他刚才看见的那一幕,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平安觉得自己是见了鬼,大白天愣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生怕那两个人还会再来找自己,便想着赶紧跑。
可逃跑需要钱,他自从从看守所出来后名声就彻底臭了,没有地方敢雇他,他这两年的生活费都是靠变卖老夫妇的遗产得来的,早就见了底,手头上仅有的钱还是刚才那两人给的,想靠它们逃出这里还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那远远不够,于是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主意打到了柴窑上——
那里头有不少才出炉的瓷器,若是运气好能拿到几个瑞珠的白象纹瓷器,那他下半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对于金钱的渴望战胜了害怕,他冒险进了柴窑,可还没等找到瑞珠的那一批瓷器,便被抓了个正着。
他将这些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并且再三保证自己没有说谎,如果再说谎就让自己天打雷劈。
看他现在这模样,晾他也不敢对自己有所隐瞒或是动什么歪心思,南娴于是让他带路到了他看见轿车的地方。
德景镇的这个小村子并不繁华,最常见的交通工具也就是单车和小三轮,偶尔有一辆小轿车路过都会被村民们行注目礼,想不高调都难。
如他所言,这里的确没有任何轿车车轮的痕迹,或者说,连地面上的鞋印都只有平安一人的。
南娴和刁玉对视一眼,后者轻轻点了下头。
两人走到一旁,她低声问:“你有收获?”
“对,我嗅到了十分强烈的法术气息!可以追踪!”
南娴双眸一亮,“太好了!”,旋即她又想到什么,看了平安的方向一眼,“那刚才他怎么......?”
刁玉本来也十分疑惑,为什么平安明明只是个普通人,自己却会忽然追踪不到他的气息,于是刚才趁着扇巴掌时,他对他近距离一番查探,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他的魂魄并非完整,而是缺了一块的。如果我猜的没有错,他在出生时就被人用某种阴暗之术取走一部分魂魄,放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所以他才会右耳残疾,性情也更容易受外界影响,变得偏激扭曲。”
南娴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