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鼠狼精的头一下下磕在铺了青石砖的地面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它声泪俱下,神情哀戚而痛苦。
余麟被它这突如其来的一番举动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看看它,又看向南娴。
后者神情微妙,眼眸轻垂,眸底寒凉,唇角却扯着一抹似有若无的讽笑。
他忽然福至心灵,继而朝那还在不断哭泣乞求的黄鼠狼精怒道:“你居然还是没有说实话!”
黄鼠狼精抬起满是血污的脑袋,膝行着挪到南娴面前,嗓音嘶哑:“您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求您宽恕我这一次吧,我也只是为了能够活命才不得已而为之,况且、况且我全族老小的性命都被他捏在手里,我不敢不听从啊!”
余麟恨声:“你自己想活,就不把别人的命当命了是么!”
“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人的错,我愿意一人承担......”
南娴嘴角微瞥露出几分不耐,这些颠来倒去的车轱辘话她今晚听的可是够多了,轻“啧”一声,“够了。”
黄鼠狼精浑身一抖,赶忙闭紧嘴巴。
“从你一开始说签订契约时,我就知道你一定隐瞒了关键信息。天上不可能掉馅饼,也不可能会有人如此恰好地给你们找到了合适的身体,还教你们如何吸取人的精魄——说吧,你和他,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听到最后一句话,黄鼠狼精深深叹了口气,它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一阵白雾闪过,它变回了谷村长的模样,只是满身伤痕、衣衫破烂,看着十分狼狈。
他解开外套,伸手在贴身的衣服内袋里掏了掏,拿出一个东西。
那东西不过半个巴掌大,薄薄的一片,在月光下反射着淡淡的莹润的光。
是一枚玉牌,上等佳玉,触手温热,正面雕刻着一些繁复的纹样,十分古朴美丽。
“三年前,我的妻子修炼时不慎走火入魔,性命危在旦夕,我为她遍寻名医,可仍旧药石无医,后来有人告诉我,庆城有一个法术妖诡的傀儡师,他能起死人肉白骨,一定有办法救我的妻子!我于是一路寻找到了这里,他却告诉我,我的妻子这一世已经是最后一世,若这次入魔后魂飞魄散,往后将再也无法投胎,除非......”
“除非用人类的精魄滋养她,对吗?”南娴淡淡道。
他艰难地扯了下嘴角,一双明亮漆黑的双眼渐渐黯淡,“是......我知道取人精魄将遭受天罚,可我实在是太舍不得她了,我不想让她就这样魂飞魄散,所以哪怕只有一丝机会,我也不能放过......
“这个玉牌是傀儡师给我的,他说我妻子的肉身已不能用,于是将她的魂魄安置在了这里面,等我收集满九百九十九个人的精魄,我的妻子就能重新被唤醒。”
他说着,目光落在那枚玉牌上,眼神骤然变得无比温柔,像是在注视自己最深爱的人,指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上面的纹样。
南娴盯着那玉牌看了会,心中忽一动,不知何缘故竟升起些奇怪的感觉,不由自主走近了,从他手中拿过它。
玉牌的背面也刻着内容。
缓缓翻转,两个清晰的字撞入她眼中。
下一刻,南娴双眸骤然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