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眠还是担心凤夕。
两个人的突然失联,让她一下子觉得忐忑起来。
万神去送信,却无功而返,又把信给带了回来。
陆辞说,应该是那边还在打仗,万神没有找到人,或者处境太危险,没有降落。
毕竟自保,乃是“雕之常情”。
柳云眠就更担心了。
陆辞却说,他已经派人去送信了。
虽然回信不能那么快,但是肯定更靠谱。
陆辞给柳云眠安排了非常宽大舒适的马车。
柳云眠心说,到底还是让他操心了。
他们原本计划准备两个月出发,但是没想到的是战场情况不妙,起义的军队势如破竹,朝廷节节败退。
皇上震怒,陆辞便提前半个月,带着队伍出发。
行进第一天,晚上大军休息的时候,胖丫就来跟柳云眠抱怨,说韩平川竟然也跟来了。
柳云眠笑道:“难道不是说明他对你真心实意?”
“狗皮膏药一样。”胖丫道,“得不到的总是好的,就是没想到,他眼睛那么瞎。”
柳云眠笑骂道:“不许那样说自己,你有什么不好的?”
“出身就不行。”胖丫一直很有自知之名,“想嫁给他的那么多,偏偏挑个不想嫁人的我,什么毛病?算了,不提他了,眠眠,你怎么样?累不累?肚子疼不疼?”
柳云眠笑道:“累,肚子不疼,但是坐得久了,腰疼。咱们去走走吧。”
因为已经是深秋季节,天气转凉,四周都生起了篝火取暖,十分热闹。
火头军那边叮叮当当,热火朝天地做饭,空气中弥漫着香气。
士兵基本都是年轻的小伙子,现在也没有直接面临战争的残酷,所以周围气氛还不错,三三两两,说说笑笑。
柳云眠也穿着男装,混在其中,并不显眼。
“夫人,”雪仪低声道,“要不要去看看世子?”
观音奴年纪小,但是陆辞不徇私,直接把他扔到了该去的地方——火头军。
不能上战场,就得在后勤多干点活。
大部分人,并不知道观音奴的身份。
观音奴和阿宽,对外说是兄弟,因为家里穷,又认识火头军主事的,才来混口饭吃。
底层的士兵,极少有接触上层的机会。
所以观音奴连名字都没改,火头军的人也基本都不知道他真实来历,只当他是个活泼机灵的普通孩子。
所以柳云眠听了雪仪的话后摇摇头:“不去了。”
她们三个女扮男装,再去找两个孩子,实在太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等晚上人都睡下了,雪仪你帮我看看他去。”
“是。”
柳云眠四下看了看,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大体上心里有数了,然后才回到营帐里。
雪仪从外面拿来了今晚的饭菜。
糙米饭、窝窝头、白菜炖土豆,可能用了一点儿荤油,但是并不多,泛着可怜的油星儿。
雪仪很为难,忍不住劝道:“夫人,咱们还是单独给您开个灶头吧。若是平时,您将就一下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你是双身子,光吃这些怎么能行?”
陆辞早就提过了,不过柳云眠说,等看看再说,不能一来就弄得那么特殊。
古代的物质落后程度,远超她的想象。
糙米饭这种东西,其实都很难管饱。
陆辞在军中,有一条铁律——从上到下一锅饭。
不管你什么身份,必须和士兵同吃同住。
也就是说,陆辞现在开始,也是吃一样的东西。
柳云眠知道自己需要补充营养,但是在外面,让火头军单独给她做饭,那肯定不行。
最多她自己给自己开个小灶。
她也不打算吃什么山珍海味,怀孕无需大补,肉蛋白足够,加上一定的蔬菜摄入,吃点粗粮不见得是坏事。
柳云眠把饭菜都吃了。
糙米饭还好,但是那窝窝头,实在是有点难以下咽。
胖丫却不嫌弃,吃得很香。
陆辞回来,见到柳云眠也在吃军中的大锅饭,眉头皱起,斥道:“胡闹!”
他的妻女,怎么能吃这种东西?
雪仪垂手站在旁边。
胖丫道:“我吃饱了,走了。”
不想看他们腻歪。
柳云眠笑着让雪仪下去,对陆辞道:“我这是第一天,好奇尝尝,以后吃什么,我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操心。”
陆辞瞪了她一眼,“等着。”
“陆辞!不要。”柳云眠忙道,“我吃饱了。”
人人都盯着他,想看他是否真的如传言中一般体恤下属,他这会儿开小灶,那简直是动摇人心。
陆辞却没理她,出去片刻后,提着篮子进来。
柳云眠托腮坐在火盆边上的小杌子上,看着他忙活。
陆辞先是在火盆边上烤上两个土豆,又把铁锅加了水放到火盆里烧,然后隔水给她蒸了蛋羹。
这还不算完。
下一刻,柳云眠看着陆辞从那个“神奇篮子”里,掏出半只处理好的……兔子?
“这是兔子?”她惊讶地问。
该不会是陆辞去打猎了吧。
不能,那太离谱。
陆辞用粗树枝把兔子穿好,架到旁边另一个火盆里翻着烤,“你儿子孝顺你的。”
柳云眠:“观音奴?”
“另一个‘儿子’。”陆辞忍俊不禁。
柳云眠想,她可能孕傻了。
她竟然想不出来。
这时候,包子从外面窜进来,带进来一身凉气。
陆辞笑骂道:“不就是分了半只兔子给你娘吗?你还舍不得。”
柳云眠:“……”
原来,是抢了包子的猎物。
包子过来挨着柳云眠躺下。
它才没有不舍得呢!
它就是讨厌陆辞抢它功劳,哼!
蛋羹先蒸熟了,柳云眠吃了一半,给陆辞喂了一半。
兔子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四溢。
柳云眠觉得这香得实在太过分了,有些不安。
陆辞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淡淡道:“军中允许将士自己改善。”
柳云眠这才略安心了些。
不过她晚上实在也吃不下太多,只啃了一条兔子腿,想把剩下的给陆辞吃。
陆辞却不肯,给她留着第二天慢慢吃。
这日子,竟然过出了几分相濡以沫的滋味来。
哎,行军打仗,有什么好的。
都怪那些搞事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