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眠惊讶:“您是——”
“我姓张,闺名怀玉。”
柳云眠愣住,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
怀玉姐。
那是韩长川的白月光,是陆辞也十分敬重的大姐姐。
原来,就在她隔壁?
也不知道陆辞买这医馆的时候知不知道。
这混账玩意,咋不跟她说一声?
难道是暗戳戳地暗恋张怀玉?
不过张怀玉气质可亲,确实挺招人喜欢的。
柳云眠自己,对这种温柔如水的女子,就没什么抵抗能力。
“怀玉姐。”柳云眠试探着喊道。
“是我。”张怀玉苦笑,“看起来,阿衍跟你提起过我。”
柳云眠点点头,没敢提韩长川的名字。
“你成亲的时候我还去了,之前还想着,什么时候请你聚聚。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相见——”
张怀玉低头,额角的青紫,即使用刘海遮挡,柳云眠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柳云眠请她到自己休息的房间坐,让人上了茶水。
小白几个在外面偷听,也被她撵走。
——发生这种事情,张怀玉本来就难受。
被熟人见到自己的狼狈和困窘,这份痛苦又被放大了许多倍。
柳云眠没有主动开口揭人伤疤,张怀玉自己说起来了。
“……他找我,无非是为了要钱。这个铺子,是我的陪嫁,我闲暇无事,找点事情消磨时间,没想到,竟然还能赚点日常花销。”
柳云眠道:“怀玉姐过谦了,您这个铺子开得很红火。”
“尚可。”张怀玉道,“只是也被他盯上了,就不知道能开多久。”
对于自己暴戾的相公,她不欲多提。
但是提起来的时候,也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带着仿佛和自己不相干的疏离。
柳云眠轻声道:“怀玉姐,我们虽然初初见面,但是侯爷多次提起您,把您当成亲姐姐一样看待。我是个直性子,有话直说——”
“阿衍从小就倔强,没有什么话,什么都憋在心里,让人心疼。”张怀玉道,“我听说他非要娶你,心里很为他高兴。你既然也喊我一声姐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一生,能到遇到一个拼尽所有,也想陪伴左右的人,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能够得偿所愿,更是令人羡慕。
张怀玉相信陆辞的眼光。
哪怕只是初初相见,她已经很喜欢柳云眠的朝气蓬勃。
柳云眠眼睛很亮,仿佛能照亮所有阴霾;她坦率直爽,平易近人,让人很想亲近。
即使自己注定得不到幸福,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幸福,也能分享一点喜悦吧,张怀玉想。
“怀玉姐既然嫁了这样的中山狼,为什么不抽身出来?”柳云眠冷静地分析道,“即使你家里不给你撑腰,你也可以找……侯爷吧。”
韩长川,恐怕愿意为她拼命。
张怀玉苦笑着摇头:“没有那么容易。”
她忽然岔开话题道:“我听说当初为了给你冲喜,你家里举全家之力,帮你买了阿衍?”
她声音轻松了一些,眼中也带着调侃的笑意。
柳云眠笑着点头:“确实是机缘巧合。”
“这是天作之合。”张怀玉道,“我羡慕你得遇良人,更羡慕你……有家人的疼爱。”
柳云眠隐隐听出几分苦涩。
张怀玉道:“我是庶出的,你不知道吧。”
柳云眠惊讶,随后摇摇头:“不知道。但是嫡出庶出,都是家里金娇玉贵的姑娘……”
“我算是吧。”张怀玉道,“尤其我还是养在嫡母身边的,没有吃过苦。”
她的生母,是嫡母的丫鬟,后来开了脸做了姨娘。
嫡母自己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嫡出的女儿,只有五个庶女。
但是她是唯一一个养在嫡母名下,也充当嫡女养的孩子。
这份额外的宠爱,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年,张怀玉喜欢韩长川,想嫁给他。
可是韩长川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拒绝了张怀玉。
偏偏张怀玉容貌秀丽,性情柔和,宜室宜家。
所以张家可谓一家有女百家求。
嫡母给她准备了厚厚的嫁妆,说要帮她找一个好夫婿。
对于韩长川的那段,嫡母和生母都心知肚明。
她们原本也是赞成的,毕竟韩家的家世,韩长川自己的外貌气度,才学人品,都无可挑剔。
身子弱一点,也不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弱项。
没想到,这桩亲事没成。
彼时张怀玉正是伤心的时候,和嫡母说,不想嫁人了。
嫡母也任由她冷静,暂时没给她说亲。
可是很快,白钟,就是她现在的相公找上门来。
张怀玉嫡母所出的两个哥哥,大哥碌碌无为,但是胜在相对本分,守着家业过日子。
可是二哥张猛就是个被惯坏的纨绔子弟,文不成,武不就,天天在外面和人厮混。
白钟也是他的狐朋狗友之一,并且也多次上门,到张家做客。
白钟无意中见了张怀玉,惊为天人。
他上门,就是求娶张怀玉的。
白钟的名声并不好,嫡母也嫌恶他,觉得他带坏了自己的二儿子,所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求亲。
没想到,白钟手中却握着张猛的把柄——
张猛杀过人。
虽然是过失杀人,但是这件事闹出来,非但前途尽毁,恐怕还得吃官司,说不定还会被判刑。
虽然张猛这种人本来也没什么前程,但是哪个母亲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去坐牢,去流放?
嫡母没说什么,但是日日以泪洗面。
从小就伺候嫡母,把嫡母当成天的生母,主动提出让张怀玉嫁给白钟。
她和张怀玉说,“白家那也是钟鸣鼎食之家,你一个庶女,如果没有太太喜欢,你还在和你那些妹妹一样,为一条裙子打破头。做人要知恩图报,太太现在需要你……”
张怀玉不愿意嫁,可是她能怎么办?
她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二哥吃官司,看着嫡母如此伤心难过?
加上生母劝说,又被所爱之人拒绝,那嫁给谁不是嫁?
张怀玉就嫁进了表面“钟鸣鼎食”,实则已经落魄不堪的白家,嫁给了白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