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身体一直不好,生了观音奴之后没能再怀孕。
东宫无子,只有一个“怪胎”,引发了多少“东宫无德,上天降罚”的传言?
可是太子不在乎。
哪怕全世界都觉得他该娶妻生子,他眼里心里也只有姐姐。
太子把宫外的所有势力都告诉了陆辞,让他用,也让他护着那些人周全。
太子说,能和姐姐像在世外桃源那般相伴一生,有没有孩子都不重要了。
至于观音奴,因为姐姐不喜欢他,太子想办法把他送了出去。
因为观音奴自身的缺陷,皇上都没有过问。
陆辞的父母本就恩爱,看了姐姐姐夫的恩爱,心里难免也盼望日后命运垂青,赐他能够恩爱一生的女子。
所以他洁身自好,从不乱来。
虽说确实因为忙耽误了,但是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没有找到灵魂契合的女子。
直到——
他遇到了柳云眠。
陆辞想,命运的所有安排,其实都埋下了关于未来的伏笔。
他的流放,因为遇到柳云眠,不再全是痛苦的底色。
当柳云眠看了姐姐的脉案之后,怀疑她长期服用避子汤,陆辞不敢相信。
他觉得,姐姐一定是被人所害。
他不相信是太子所为,更不敢相信是姐姐自己动手的。
可是事实证明,确实是姐姐自己所为。
陆辞不敢说,他内心无比煎熬。
这次回到京城之后,他先把这些时间以来查到的证据交到皇上面前,终于替太子平反。
皇上没有重新立太子,而只是把已经被贬为离郡王的太子放了出来。
陆辞终于见到了日夜惦记的姐姐。
可是姐姐和太子,不,离郡王之间,和从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离郡王,发现了姐姐的秘密。
可想而知,一个几乎付出所有的男人,遭遇了女人的“背叛”,会如何歇斯底里。
可是姐姐,当着陆辞的面,平静地和盘托出。
她说,她喜欢的另有其人,她委身于离郡王,完全是为了利用他。
她说,她任由离郡王处置。
离郡王让她滚。
离郡王自己离开王府出了京。
陆辞想,他大概担心留下会伤害姐姐?
他问姐姐心里的人是谁,姐姐不说。
他带着那么可爱,让柳云眠疼到心底的孩子来到姐姐面前,换来的是姐姐冷淡的一句,“你照看他便是。”
观音奴倔强固执地说,“你不认我,我也不认你!”
可是他到底是个孩子,回去之后痛哭过几场。
哪个孩子,被亲娘当面嫌弃甚至抛弃,能不耿耿于怀呢?
陆辞对姐姐,软硬兼施,什么道理都讲了,什么狠话都放了。
然而姐姐就一句话,她不爱离郡王。
后来,姐姐又说要搬出来。
她让季嬷嬷找房子,当真搬了出来。
陆辞赌气,不来看她。
但是同胞骨肉,如何能放下?
所以他让安虎来看。
姐姐依旧是清冷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除夕,陆辞和观音奴两个人,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守岁,唯一的热闹,是在屋里热得扯着脖子叫的大欢。
而明明,离郡王可以一家团聚,自己也可以去接柳云眠。
一切的一切,都因为姐姐的任性毁了。
但凡她能跟自己说个理由,哪怕是借口,他都能找理由妥协。
毕竟姐夫再好,他内心深处肯定也是偏向自己姐姐的。
然后,就有人来送信,说姐姐出事了。
陆辞让人照顾好观音奴,却改变不了他除夕夜把观音奴自己留在家里的事实。
他骑马一路风驰电掣而来,进来的就是跪了一地人,大家一起求姐姐吃药的场景。
季嬷嬷哭着把事情始末说了。
原来是回京之后一直没有动静的离郡王,今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上门。
离郡王喝了酒,进来后就把所有人撵走,和萧姮争吵。
萧姮不理他,这彻底激怒了离郡王。
于是后来,离郡王说了些狠话,诸如“即便你心里有人,你这辈子也都只能在我身下承欢”“你不愿意给我生孩子,我偏要你给我生许多”。
可是后来,离郡王走了。
他走的时候,双眼通红,是哭过的。
季嬷嬷伺候萧姮沐浴更衣,见了她的情形也是大哭一场,哭着问她:“主子,您到底要做什么。”
离郡王,不好吗?
明明两个人之前很好的……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季嬷嬷是萧姮的奶娘,是离郡王后来把她找回来伺候萧姮的。
和陆辞一样,季嬷嬷觉得离郡王对萧姮,几乎无可挑剔。
天下间,去哪里能寻得这样的有情郎?
而且,萧姮去哪里认识别的什么男人?又有什么机会情根深种?
重重困惑,几乎也要把季嬷嬷压垮。
和从前一样,萧姮沉默以对。
她沐浴之后也没有吃东西,直接躺在床上,眼神空洞洞地盯着床顶,像她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季嬷嬷守在旁边不敢离开。
她甚至觉得,萧姮是不是……厌世了。
过了一会儿,萧姮肚子疼了起来,就有了后面的一切。
“把药拿下去热了。”陆辞面容冷峻地道。
今日他必须让姐姐把药喝了。
姐姐再作下去,彻底把离郡王的心伤透了,她以后还能再幸福吗?
很难很难……
陆辞虽然是弟弟,但是他觉得,自己现在要像兄长一样,却把不在正路上的姐妹给拉回来。
“这药……”季嬷嬷看了一眼不远处桌上的那碗白水,迟疑道,“这是隔壁有个姑娘,自告奋勇送来的药。侯爷,要不要再请大夫?”
“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陆辞道。
他不想看姐姐那样冷漠的样子,转开视线,刚要开口,忽然顿住。
他顺着季嬷嬷的视线,看到了那一碗“药”。
那药如此熟悉,以至于他惊讶、激动、不敢置信,一时之间无数情绪涌上来,甚至说不出话来。
那是——
柳云眠用这种药治过太多人了!
“隔壁的姑娘?”他说,“姓甚名谁?”
季嬷嬷被陆辞的模样吓到。
他现在眼睛都是红的,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好像一言不合就能扑过来咬人咽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