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眠觉得自己可能不合适进去,把马栓到后院后,就默默地出去找观音奴了。
下雪天最高兴的还是孩子,左邻右舍一群孩子,都在柳云眠的旧宅里玩雪。
陆辞分明听到了她的响动,把她进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这时候,她不在最好。
和陆辞难得的暴跳如雷相比,坐在他对面的韩平川却在大笑,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你很高兴?”陆辞声音阴恻恻的。
“没有没有。”韩平川努力忍笑,不想得罪陆辞。
可是,这事真他娘的好笑啊!
“萧衍,有没有人给你算命,说你今年就走桃花运?”
年初柳云眠“美救英雄”,这年尾了,又来了一模一样的这出。
只不过,这次“美”换了人。
“闭嘴!”陆辞斥道,“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帮我想想怎么应对。”
“应对什么?不挺好的吗?”韩平川道,“让李娇娇给你做大,柳云眠给你做小,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
陆辞一记眼刀飞过去。
齐人之福他没想过,但是一句“齐大非偶”,让他难受了这么多天。
李娇娇,他不要!
别说现在有柳云眠,就是从前没有她的时候,陆辞也绝不会答应。
在他眼里,娶李娇娇,就像娶……娶胖丫似的。
李娇娇算什么女人!
那分明就是个男人。
陆辞又想起了柳云眠对于他断袖的猜测,脸色就更不好了。
“我劝你不要挣扎,”韩平川道,“反正挣扎也没用。这件事情,不是我爹不帮你,我爹都差点像御史一样撞柱子了,可是皇上不听啊!”
“圣旨没下,就还有转圜的机会。”陆辞咬牙道。
皇上也太会乱点鸳鸯谱了。
不,其实也不能怪皇上,都怪李娇娇这个蠢货!
谁用她救!
李娇娇是西夏公主,却是一位喜欢舞刀弄剑,披挂上阵的公主。
陆辞和她交过手。
陆辞觉得,仅此而已。
因为大周和西夏的关系,不算坏。
虽然摩擦不断,但是也都有所顾忌。
大周和西夏都兵强马壮,同时也都四面临敌。
他们打得两败俱伤,周边那些小国就得蠢蠢欲动。
而且也因为有联姻的原因,关系尚可,偶尔的擦枪走火,更像是双方秀肌肉的演练。
李娇娇,在数次交手的过程中,每次都说陆辞是个好对手,带着惺惺相惜之意。
李娇娇某次甚至带了一坛酒,邀陆辞共饮。
就这样亦敌亦友的强大“兄弟情”,现在都被李娇娇硬洗成“郎有情妾有意”?
简直荒谬!
偏偏韩平川还在旁边火上浇油,帮李娇娇说话。
“她也未必就是喜欢你,这不是听说你被流放,生出惜才之心,所以才说要你做驸马吗?”
这大概率也是事实。
李娇娇为陆辞鸣不平,然后点名要陆辞和亲,还大放厥词,说大周如果不同意,她就带三万铁骑到中原抢亲。
皇上动摇了。
皇上对于陆辞和李娇娇的关系并不了解,他带着一群大臣讨论,最后认为,这可能就是西夏想发动战争的托词。
要是从前,你敢来,我就敢打。
但是现在情况有些特殊。
北边蒙古也蠢蠢欲动,皇上已经决意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双线作战的话,那从各方面来说,都有些吃受不住。
所以皇上斟酌再三,现在有意让陆辞去“和亲”。
能长久稳住西夏当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能长久稳住,暂时偷安也可以。
韩大人带头反对。
他觉得,没有让大男人去和亲的道理,这是对大周男儿的折辱。
可是反对无效。
这件事情,虽然皇上还没有下旨,但是基本上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依我看,皇上会先召你回京。”韩平川道。
李娇娇已经在去京城的路上了,美其名曰,迎娶她的驸马。
陆辞简直要被呕死,恶心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现在怎么想的?”韩平川摸着下巴,眼神里闪动着精光,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总之,肯定不是正常人的脑回路。
“我怎么想?我想弄死李娇娇!”陆辞几乎把后槽牙咬碎。
李娇娇这是嫌他日子过得太好,还是唯恐天下不乱?
“啧啧,真是莽汉,一腔真情错付。”韩平川啧啧叹道,“人家贵为西夏公主,千里奔赴相救,你就一点儿都不感动?”
陆辞:我就是不动,柳云眠都对我退避三舍。
我要是敢动,她还不立刻把我扫地出门。
柳云眠想什么,他可太懂了。
别以为,他要是离开的话,柳云眠能立刻欢天喜地,锣鼓喧天地麻溜把他送出门。
有一点点留恋,算他输。
如果非说有,那也一定是给观音奴的。
自上次他坦言担心姐姐,要想办法回京一趟之后,柳云眠给全家人都做了至少两套过冬的厚衣裳,只有给自己,是一身,还理直气壮地说,做多了带着累赘,回去扔了浪费。
多么凉薄的夫妻关系!
反观她对观音奴,百般不舍,有求必应,就差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他了。
柳云眠一口气给观音奴做了六身衣裳,还分大中小号,说留着以后慢慢穿,总归是个念想。
多么令人心凉的双标!
而他真走了以后,周二会不会再来找柳云眠?
那个新进的举人范文峰呢?他可是总夸柳云眠。
最最重要的是,还有那个柳云眠除了在梦中,从未提起,然而在梦里却能让她撕心裂肺的李恒,又是何方妖孽?
在陆辞心里,离开=出局。
他非常清醒。
更别提,现在李娇娇说的还是两人的婚事。
陆辞有充分的的理由怀疑,柳云眠非但不会阻拦,可能还会祝福,甚至可能还会给自己随礼。
到时候,他估计能吐出一口心头血。
不行!
不能让李娇娇胡闹。
韩平川不知道好友心中的弯弯绕绕,继续道:“其实我倒是觉得,这对你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最起码,先把奴籍的事情解决了,而且李娇娇也不是个草包公主,她在西夏的权势可谓滔天。
“我不稀罕。”陆辞想都没想,直截了当地拒绝,“我也不会借女人的势。”
“那你把她当男人不就行了?”
陆辞:“……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