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江映月回想了他这段话好一会,总感觉心里有些不安。但如今不管是月影品牌,还是沈氏集团,发展得都挺好的,他为什么突然毫无缘由地说这么一段话吗?
想来想去,只能归因为沈听澜考虑得比较多,未雨绸缪罢了。
过了几天,两人挑了一个周末去拜访了梁庆祥。
梁庆祥年事已高,老爷子图清净,住在临城远郊区的老宅里,山清水秀,是个养老的好地方。两人一大早驱车十多公里,终于赶到了梁家。
粱家老宅是传统徽派建筑风格,青砖灰瓦,大门耸立,门口还立着两个石狮子,十分气派。
江映月看多了城市里的建筑,难得在临城一见这种传统院宅,有些好奇。
“这石狮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还是这么有光泽,看来这位梁老先生,对家里的一石一物都很爱惜啊,维护得这么好。”
沈听澜道:“梁老是个很讲究的人,也很有生活情趣,我还依稀记得小时候他送了我一幅很有意思的画,画的是一个小狗,是用不同的树叶花瓣画出来的。”
江映月有些好奇,这位颇具闲情雅致的梁老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两人正说着话,梁家大宅大门拉开,一个身穿旗袍,挽着发髻的姑娘走出来。
那姑娘面容清秀,气质温婉,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带着江南女子的灵动之气。
江映月眼前一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一见她,仿佛古诗中那些江南美人都有了具体的面容。这样的女子,就像是画中走出来的画中仙。
“两位久等了,爷爷特地让我出来欢迎两位。”那姑娘转向沈听澜,对着他微微一笑,“听澜,好久不见。”
沈听澜笑着看向她,“揽月,好久不见。”
揽月走过来,低眉浅笑,“这么多年没见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沈听澜之前没跟她提过梁庆祥的孙女,江映月猜到,两人应该是小时候见过。
“当然记得。”沈听澜跟她介绍江映月,“这位是我的太太,江映月。”
揽月的眼神转向江映月,与她对视了一会,又笑着跟她打招呼。
江映月礼貌地跟她握手,“梁小姐你好。”
揽月噗嗤一笑,伸手回握,“映月你好。叫我揽月就好。还有哦,我不姓梁,我跟我母亲姓,姓揽。”
揽月说起话来十分动听,一颦一笑皆是江南女子的风情。
江映月微微一窘,有些不好意思,重新叫了一遍她的名字,“揽月。”
揽月招呼两人进去,“快进来聊吧,我爷爷都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你们了。”
三人进了门,穿过前院走到连廊,连廊旁边是山石水景,假山园林,水里游动着彩色的锦鲤。穿过连廊,来到一个大厅。颇有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感觉。
梁庆祥坐在主座上,见沈听澜一行过来,满面笑容,急忙站起身迎接。
“我说最近怎么老是梦见喜鹊,原来是有好事啊。听澜啊,这么多年没见,我还以为你把我这老头子忘记了呢。”梁老精神矍铄,七八十的年纪都不用拐杖。
沈听澜笑着上前寒暄,“这不是一早就过来拜访您来了嘛,我小时候称呼您梁爷爷,现在得尊称一声梁老梁。”
“诶,不用拘泥于表面的这些细枝末节。你能来看我,我可真高兴啊。”梁老拉着沈听澜笑个不停,“对了,你外公怎么样啊,身体还好吧。”
沈听澜的外公林老爷子比梁庆祥年纪小不少,两人也是几十年的交情。
“您放心吧,他身体挺好的,能吃能喝能跳呢。”沈听澜在梁老面前说话倒是有些小辈的俏皮。
揽月站在笑着搭话,“爷爷,您快让听澜他们坐下啊,还没给宾客上茶呢。”
梁庆祥反应过来,急急忙忙拉着沈听澜坐下,又瞥见了一旁的江映月,“这位就是你的新婚太太吧,长得可真漂亮啊,有气质。”
“梁老前辈好。我叫江映月,您唤我映月就好。”江映月礼貌地打招呼。
梁庆祥一乐,“你叫映月,我孙女叫揽月,哈哈,无巧不成书,这都是缘分。”
气氛其乐融融,家中的阿姨提着刚烧好的热水过来,揽月在一旁茶台上亲自给客人沏起了茶。
只见她轻轻俯身,烫壶、温杯、置茶、高冲、刮沫、斟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简单的茶水在她手下,竟幻化出各种花样。
揽月给大家奉上茶水,招呼人端上来各种点心。江映月虽然从小跟着外公在玉斋堂沏茶,但论手艺,确实比不过揽月。
她的目光一直被这个姑娘吸引,五官标致大气,气质温婉不落俗套,行事不慌不忙,十分从容。看着揽月她忍不住感叹,果然只有真正的书香世家,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女子。
梁庆祥接过茶杯,顺势给客人介绍道。
“我有五个孙辈,四个男娃娃,就揽月一个女娃娃,我从小带在身边教导,你们别看她年纪不大,但却对茶道研究颇深。”
说起自己的这个孙女,梁庆祥满脸骄傲。
“听澜啊,你小时候和揽月见过的,还记得吧。”
沈听澜点头,“那当然,揽月和我同龄,但从小比我都成熟懂事呢,小时候我外公没少让我拿她当榜样。”
揽月低头一笑,站在一旁,一身旗袍衬得她玲珑有致,别有韵味。
梁庆祥又笑道,“你也不错,我以前还想着撮合你们俩呢。”
这话一说出去,三个年轻的小辈都有些尴尬。江映月坐在一旁喝茶,心里隐约在意起来。
她其实不是一个特别自信的人,从小的经历让她自卑了许多年,直到长大了出国留学,又开始工作,才慢慢找回些自信。
如果有人把林洛菲和沈听澜撮合在一起,她可能会努力一拼,跟她一争。但如果别人把沈听澜跟揽月撮合在一起,她大概只会自惭形秽,连争的想法都没有。
像揽月这样的女子,她心里只有羡慕。
“爷爷,您真是糊涂了,瞎开什么玩笑呢。听澜和映月都在这里呢,您这不是让我难堪吗?”揽月笑着故意假装闹脾气,化解了尴尬。
沈听澜也笑道:“您可别乱拉红线了。我和我太太可不算新婚,我们都结婚一年多了。”
梁庆祥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瞧我这张嘴,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我以茶代酒,自罚一杯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江映月把这话听进了心里。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刚刚在大门口揽月见到沈听澜的时候,眼神亮亮的,带着藏不住的欣喜。
她不知道那是与童年玩伴重逢的欣喜,还是她眼中不小心透露的少女的心意。
那种欣喜的眼神,在她暗恋沈听澜的那些年,照镜子的时候经常能见到。
“你和揽月以前很相熟吧?”江映月突然问沈听澜。
越是在意,越是好奇,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沈听澜还没来得及回答,揽月就开口了。
“那可不是一般的熟络。”揽月笑道。
“小时候啊,我一开始还以为听澜是个乖孩子,我性子静,不爱跟其他同伴一起打打闹闹,就常跟他一起玩。结果有一次,他说他在我家的一个树上看见了一个鸟窝,结果带着我去爬树掏鸟窝了。”
揽月回忆着过去,神情十分怀念。
“那可是我第一次爬树,更是第一次掏鸟窝,我以前可不敢做这些事情。都是因为他,才有了这些新奇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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