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菲听到声音,猛地回头,却看不见人。
“谁?你是谁,出来!”林洛菲紧张起来,那句话,那个声音,很是熟悉,瞬间把她拉回之前被绑架时的恐惧中。
苏木没有出来,他也料定了林洛菲没胆量走过来,“我是谁你不用管,之前警告过你吧,老实安分一点,不然吃亏的可是你。”
林洛菲的脚步微微后退,她呼吸都乱掉了,“你是江映月的人?是她派你过来的对不对?”
苏木的语气寒冷阴森,“你不用管我是谁,总之你记住了,上次是放过了你,但只要我想,随时可以再绑你第二次,不过下次,你可就不是被轻轻打一顿那么简单了。”
林洛菲不敢在这里多待,她看了看灯火渐暗的殡仪馆,总感觉这地方阴气重,心里发慌,什么都没说,赶紧走了。
殡仪馆内,江映月和沈听澜走进来,沈听澜看她出去一会耳朵就冻得通红,搓热了手,帮她捂着耳朵。
“公司是不是有事情啊?要不你先回去忙吧,江叔叔和苏木都在这里,你不用担心我的。”江映月还在为刚刚林洛菲找过来的事情膈应。
沈听澜轻轻捏着她的耳垂,“你就别操心了,公司的事情还有董事会,只是一个寻常项目而已,不至于离了我就转不了。”.qqxsnew
江映月心里知道,公司不会离了他转不了,但林洛菲确实是离了他就转不了。她也知道他心里其实也因为这些事情烦躁,学着他的样子,搓热了手帮他捂耳朵。
刚刚沈听澜站在她这边,让她心里安心了一点,她没有再提林洛菲,怕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又生变动。
第二天,苏桐的遗体火化了,被运送到附近的墓地下葬。
江兆民捧着骨灰盒,他没有戴眼镜,眼睛是红肿的,几天时间,他似乎一下老了许多。
江映月心里难受,她回忆起苏桐和江兆民两人在厨房忙碌的场景。妈妈应该是过得很幸福的吧,能够遇上江叔叔这么好的人,她要是看见江叔叔如今这副样子,肯定又要埋冤他不懂得照顾自己了。
江映月望着江兆民依依不舍地放下骨灰盒子,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夫妻间的相濡以沫、恋恋不舍。
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多希望苏桐还在,她多想和苏桐说说话,多想再打趣她一下,一大把年纪了,还常常像小女生一样跟江叔叔撒娇。
当一捧捧黄土盖上,周围的哭泣声此起彼伏,她知道,她的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等所有的事情忙完,把江川送回学校,把江兆民送回家,江映月和沈听澜才回到家中。
刚到家里,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于安志醒了。
医院,病房门口,护士走出来,喊住一直在门口游荡的人。
“病人家属吗?于安志已经醒了,家属可以进去了。”
苏木转过身来,微笑着跟护士道谢,推开门,走进了病房,他脸上的微笑一点点消失,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上的人。
于安志躺在床上,脚上打了石膏,手上吊着药水,面上带着氧气面罩,浑身动弹不得。他睁开眼,缓缓扭过头,看见了进来的人,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是谁?”他艰难地开口,氧气面罩瞬间布满水雾。
苏木绕着病床走了两圈,冷眼打量着他。
“你就是于安志啊?都说女儿像爹,我看映月倒是和你一点都不像。”
于安志不认识苏木,但看着他阴冷的眼神,心里觉得发慌,他呼吸又急又短,像是一口气呼不进去,他用力挣扎着身体,看着床头的呼叫铃,想要喊护士。
“你是想按这个吗?”苏木把手放在呼叫铃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于安志艰难地点点头,眼神很迫切。
苏木又把手放了下来,脸色冷了下来,“莫非你还想着自己能活下来?苏桐死了,你觉得你还能活吗?”
听到这句话,于安志瞪大了眼睛,像看死神一样看着他,眼睛里都是恐惧。
苏木不紧不慢地踱步。
“听说你是蓉城人,家里有个老父亲,还欠了不少债务?哦,对了,我今天是特意来告诉你的,你家里的老爹已经死了,他见你几天没回家,拖着瘸腿想要出去找你,结果在门外摔了,半夜冻死了。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浑身都僵了。”
于安志听到老爹去世的消息,嗷嗷叫唤了起来,他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瞪着一双眼。
苏木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样子,眼神依旧冷漠。
“不过你也别急,早走晚走都差不多,你很快就会去陪他了……”
……
医院门口,江映月和沈听澜收到医院的消息,也赶了过来。两人急着往里面走,一个戴着帽子的身影,低着脑袋,从旁边人群中擦身而过。
沈听澜顿了一下脚步,回头望过去,那个身影,好像是苏木。
可苏木,怎么会一个人来这里?
来不及多想,江映月拉着他往里面走,两人刚出电梯,就听见护士站一片嘈杂声。
“18床的病人不行了!家属呢?”
江映月跑过去,拉住护士,“18床,是叫于安志吗?”
护士看了她一眼,“你是家属吗?”
江映月犹豫了一下,“我……不是。”
话刚说完,医生从病房出来,把死亡确认单递给护士,“死亡时间:16点08分,联系家属吧。”
一张盖着白布的床被推了出来。白布旁边露着几根手指,江映月看着那几根粗糙黝黑的手指,站在原地发愣。
于安志死了。
她甚至没来得及质问他、痛骂他,对他宣泄自己的愤怒和痛恨,他居然就这么死了。
江映月脑袋有些空空的,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她的亲妈死了,被他的亲爹害死了,现在她的亲爹也死了,她作为亲生女儿,却不是他的家属,也没人帮他收尸。
“你们真的不是家属吗?”护士又询问了一遍。
江映月眼神沉了沉,还是说了同样的话,“不是。”
她拉着沈听澜往外面走,眼泪也落了下来。她痛恨于安志,是他害死了苏桐,她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他。当时苏桐躺在抢救室盖着白布,而于安志在隔壁心脏还跳动的时候,她恨不得立马杀了他。
可是如今于安志真的死了,她心里还是很难受。没有一命偿一命的痛快感,只有悲伤。
她想起之前有一天晚上,她和苏桐在花园中散步,苏桐终于放下过去,找到了内心安定,苏桐望着远方的样子浮现在她脑海中,她的眼泪就忍不住地流。
她只觉得人生太悲苦。她不是为于安志哭,只是为世事无常,安稳的幸福实在是太难而哭。
终于出了医院,沈听澜把她抱在怀里,紧紧护住她,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又或许,此时此刻语言安慰的力量实在是太薄弱。他紧紧抱着她,似乎在用身体传递着力量,让她感受到自己还在身边。
“别怕,还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