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常客逛进店里,任毅连忙起身招呼,芮雪和可芸便去了张述南的店面。
张述南在玉桥这些商户中年纪最大,进入市场的时间也最长。他的店紧挨着林晨东的当铺,对案发当晚去过邓家的吊唁的几位商户老板都十分熟悉。
“张老板……”可芸走进店里,发现没有客人,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在用平板看电视剧。
“呃……”张述南跟简逸和可芸通过电话,可双方还没见过面,并不认识可芸和芮雪。“你们是……”
“我们是刑警队的,我叫凌可芸,这是我的同事芮雪,昨天我们通过电话。”
“哦!”张述南点了下头,朝门外经过的客人看了一眼,随后请可芸和芮雪在圆桌前坐下。“警官,你们还是为晨东的案子来的吧?”仟仟尛哾
“是的,张老板。”可芸在桌边坐下,环视店内的货品,感觉所卖的东西和任毅那边差不多。“你熟悉任毅?”
“任毅……”张述南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熟悉啊,警官,他跟晨东的死有什么关系吗?”
“嗬,你别误会,我只是想了解一点他的情况。”
“任毅就是嘴有点损,喜欢抬杠,其他倒没什么,跟大伙的关系也还不错。不知道你想了解哪方面的情况?”
“他应该结婚了吧?住在什么地方,家里还有什么人?”
“早就结了,就爱在锦桦家园,生了两个女儿,一家四口住在一起。”
“任毅跟他老婆关系怎么样?”
“诶,经常吵架,动不动就生气一个人跑出去住酒店。”
可芸与芮雪对视一眼,真没想到,任毅竟然这么小气。怪不得一去酒店,就找服务员的茬子,原来是拿人家撒气。
“张老板,你见过这个人吗?”可芸拿出了梁安琴的照片。
“有点眼熟,这人好像来玉桥逛过。”
“她来过你店里?”
“这倒没有,应该就是在门口瞎逛。”
“她去过林晨东的当铺吗?”
“我不知道,这女人是谁啊?”
“她叫梁安琴,林晨东被杀当晚,她也去过殡仪馆。而且,可能还去了邓家办丧事的栖鹤园。”
“那天晚上在栖鹤园,我没看到她啊!”
“那晚九点到十点,你坐在什么地方?”
“就和晨东还有宋传庆、董允浩坐在偏厅门口,恰好能看到悼念厅的大门。我们几个坐在那闲聊,有人从外面进来,肯定都会看一眼,我真的没看到这个女人去栖鹤园。”
“从九点二十到十点,有什么人离开过悼念厅吗?”
“你是说出去了又回来,是吧?”
“对。”
“那个点,来吊唁的人离开悼念厅一般就直接走了。只有几个去上厕所的,很快就回来接着打麻将了。大概九点半,我和邓云扬也去了一趟公厕。还有就是老林走后,莫峥鹏也走了,过了半个小时才回来。警官,莫峥鹏不是都被你们抓起来了吗?”
“我们只是请他回去协助调查。”可芸笑着敷衍了一句,随后继续问道:“张老板,那几个出去上厕所的客人,你都认识吗?”
“我只认识雷文海,他也在玉桥做生意。其他的人,都是邓云扬家的亲友,我也不认识。”
“雷文海出去了多长时间?”
“最多四五分钟吧,他和同桌打麻将的人一起去的,也是一起回来的。”
“张老板,在玉桥做生意的这些人里面,有会开锁的人吗?”
“开锁?”张述南疑惑地看着可芸。
“对,有没有人曾经从事过开锁行业,或者家里有人做开锁王的。”
“没听说谁干过开锁那一行啊!”
可芸微微有些失望,“张老板,那天晚上在殡仪馆,莫峥鹏离开悼念厅后,还有谁在十分钟内,也离开了悼念厅?”
“那时候好像没人离开悼念厅啊,一直到十点半,邓云扬的几个同学才离开悼念厅。”
可芸看了看芮雪,后者也没有什么需要问的,便向张述南道了谢,走到门外,顺着通道在市场里逛了一圈。
“真是活见鬼了,案发当晚,林晨东的死亡时间是十点十分。可在林晨东离开悼念厅后,在十点十分之前,就只有莫峥鹏一人离开悼念厅,但他身上又没有溅到血。难道凶手根本不是栖鹤园的客人?”
“我认为可能性不大,凶手如果不是栖鹤园的客人,如何掌握林晨东离开栖鹤园的时间呢?他就算不进入栖鹤园,也必须待在栖鹤园门口那条路对面的人行道上,才能看清进出栖鹤园大门的人。”
“会不会是外来人员作案?凶手乘坐出租车到停车场,躲在停车场的围栏里窥视栖鹤园大门,看见林晨东走出悼念厅,马上跑去停车场通向松竹园那条支路等候林晨东。”
“当然也有这种可能,但是凶手不知道林晨东什么时候出来,也不知道林晨东是一个人走,还是有人随行。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他就没有把握在当晚杀害林晨东。所以凶手当时肯定就在栖鹤园,他不仅知道林晨东要走,还知道他是一个人去停车场。否则,他前一晚给钱伯辛准备的那把刀,就失去了意义。”
“对啊!邓家办丧事只有三天,第一天晚上,钱伯辛在火化车间后山凉亭捡到那把刀,顺手带回了值班室。第二天晚上,凶手趁钱伯辛去后山,就到值班室拿回那把刀。他需要刀上留下钱伯辛的指纹,然后再用那把刀杀死林晨东。而第三天早上邓云扬的父亲火化之后,就要上山安葬了。林晨东只有死在殡仪馆,用那把刀陷害钱伯辛的计策才能奏效。”
“所以啊,我说凶手肯定在邓家办丧事的第一天和第二天都去了殡仪馆。”
“邓家办丧事的第一天,邓云扬父亲的遗体是中午才运至殡仪馆的。当天下午在悼念厅的人,多数是邓云扬的本家亲戚,当晚来吊唁的宾客也不太多。大多数人,都是第二天晚上去的殡仪馆。”
“没错,看来我们还得去找邓云扬,凶手大概就藏在连续两个晚上都在栖鹤园的人里面。”
邓云扬做生意可能赚了点钱,经济条件还不错。家住锦绣华城,买的一套复式楼,面积大约两百平米。
芮雪事先给邓云扬打了电话,确定他在家,才和可芸开车过去。按响门铃,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给开的门。
“你们找谁啊?”
“老太太,我们找邓云扬邓老板。”
芮雪话音刚落,邓云扬就从厨房走了出来,“妈,是找我的!”
老太太回头看了邓云扬一眼,什么也没说,走回客厅坐到沙发上。
“这是我岳母。”邓云扬微微笑了笑,请二人进屋。“去书房谈吧!”
可芸跟在芮雪身后,去了邓云扬的书房。经过厨房的时候,看到一个年纪与老太太相当的老爷子在厨房忙着准备午饭。
“邓老板,你和岳父岳母一起住?”
“是啊,进来吧!”邓云扬把二人请进书房,随手关上房门。
书房的陈设十分雅致,书柜、长桌、条几、靠椅都是红木所制。书架上塞满了各类书籍,长桌上还摆着毛笔架和砚台。窗下是茶桌,周围有四张圆凳。邓云扬示意可芸和芮雪在茶桌前坐下,抬手给二人倒了茶。
“两位警官,你们还需要了解什么情况吗?”
可芸轻声说道:“呃,邓老板,你父亲过世那天,你们是中午到的殡仪馆吧?”
“对。”
“那天下午,悼念厅有多少人呢?”
“可能有二三十人吧!”
“都是你自己家的亲戚?”
“是的,基本上都是自家亲戚。”
“当晚在餐厅吃饭的人有多少?”
“有三十多个人,在餐厅开了四桌。”
“这些人第二天晚上,也在殡仪馆吧?”
“是啊,都在。怎么了?”
“第一天在殡仪馆餐厅吃饭的人里面,有没有吃完饭就离开殡仪馆的?”
“没有,吃完饭大家都没走。”
“这些人之中,有谁在晚饭后,没有马上回到悼念厅?”
“呃……,好像都回悼念厅了吧!”
“应该有一个人没有回去,晚饭后,他大概离开了半个小时,然后才出现在悼念厅。”
“谁啊?”邓云扬有些惊讶。
“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是我敢肯定,这个人在晚饭后,没有和大家一起回悼念厅,他应该晚了半个小时才出现。”
“那天晚上人不多,如果有人离开了半个小时,我应该有印象啊!”
“你一直都在悼念厅?”
“呃,吃完晚饭那会,我去了两趟丧葬用品部,不过都是很快就回来了。”
“第一天晚上有人打麻将吗?”
“有,第一天晚上偏厅有五桌麻将。从餐厅回来,就开始打了,其他人都在悼念厅里。”
“不打麻将的人,在干什么呢?”
“有几个坐在一块闲聊,另外几个围在收礼的桌子边,整理准备发给客人的寿碗,还有一些灵堂需要用的东西。”
“从餐厅吃过饭回来,一个人也没少?”可芸又确定了一遍。
“没少。”邓云扬答得很干脆。
“好吧,邓老板,麻烦你,把这十几个没打麻将的人,拟一份名单出来,好吗?”
“没问题。”邓云扬走到长桌前,找出纸笔,很快写出一份名单。
可芸拿到名单看了一眼,上面有六个姓邓的,可能是邓云扬的叔伯兄弟,另外几个估计也是自家人。
“邓老板,你爱人不在家?”
“她要上班,中午不回来。”
“你孩子多大了?”
“大的上高中,要住校。小的上初二,在学校吃中餐,放学才回来。”
“那平时就你和岳父岳母在家?”
“平时我都在店里,也是晚上才回来。”
“哦,那我们就先走了,谢谢你的配合!”
“应该的,我送你们出去。”邓云扬打开书房的门,老太太正好从门外经过,斜眼瞟了一下屋里。
可芸本想跟老人打个招呼,可老太太直接朝走廊尽头走去。芮雪看着老太太的背影,微微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