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芳妍哭泣着断断续续说了半天,凌可芸总算听明白,老凌失踪了。两天前,也就是六月二十八日晚上十点过,清溪兰园的守门人宋恩龙打电话给凌巍,说他淘来的两盆珍稀兜兰叶片生虫,让他赶紧去兰园看一下。
老凌一听就慌了,立即开车赶去兰园,发现两盆兜兰叶片上长满了蚧壳虫斑,心急火燎地要跑去林业站找陆家祥。宋恩龙等到凌晨一点也不见老凌回来,就给他打电话,老凌居然关机了。宋恩龙又跑去林业站,可陆家祥说老凌根本没来过。
宋恩龙担心老凌出事,赶忙联系沈鑫浪,谁知沈鑫浪的手机还是关机。宋恩龙又不知道纪芳妍的号码,只好跑去清溪村警务室请罗宇坤帮忙寻找老凌。两个人在林业站附近找了一夜,都不见老凌踪影。
直到天亮,沈鑫浪的手机还是关机。罗宇坤不敢掉以轻心,直接把凌巍失踪的事报给了市局刑警队。严正邦接到消息,亲自赶到清溪兰园,向老宋头了解清楚老凌失踪的情况,赶紧组织人手全面搜索清溪村及周边山林河流,却一无所获。
截至昨晚十点,还是没有老凌的音信。鉴于凌巍身份的特殊性,严正邦让一中队正式立案调查。
“妈,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凌可芸满心焦急,不由得埋怨母亲。
“我还不是怕你担心吗,老严说你爸的事包在他身上,也叫我别急着告诉你,怕你在外面干着急。可你爸到现在还没消息,我实在心慌得受不了了,只好给你打电话。”
“妈,你别着急,既然警方已经介入调查,我爸肯定不会有事的。你注意身体,千万别让血压又升高了,我现在马上回来,你别急啊!”
凌可芸挂了电话,只好跟侯峰和芮雪分道扬镳,准备自己开车回市区。
芮雪十分担心,一脸关切地拉住凌可芸:“你真的不要我陪你?”
“不用了,严队已经让一中队立案调查了。你跟我回去也帮不上忙,老简那边还需要善后,你和侯峰还是去文阳吧!”qqxsnew
“好吧,那你自己当心,文阳那边的工作一结束,我就回来陪你。”
侯峰等凌可芸开车离开,就联系一中队问了一下凌巍失踪的情况。目前倒是还没有迹象表明,老凌或已遭遇不测。
“我们也走吧,老简还在文阳县殡仪馆等着呢。”
芮雪心里乱糟糟的,感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侯子,这也太离谱了吧,凌叔竟然会失踪!”
“诶,希望凌叔没事吧!”
“凌叔是老刑警,以前得罪过不少犯罪分子,他这次失踪,会不会是被坏人报复啊?”
“这就很难说了。”
火化车间外稀稀拉拉站了几个人,刘勇和廖成山跟杜晨、钟念站在一边,不时跟关奎聊上一两句。简逸陪在萧老爷子身边,陆秋静挽着萧昱平的手,两只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法医老郑独自站在另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火化车间的房顶。
侯峰和芮雪赶到殡仪馆,火化工正好走出车间,叫着“萧西延家属……,萧西延家属……”
萧昱平刚往前走了两步,陆秋静双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芮雪急忙上前把人扶起,揪心地看向萧西延的父亲。
老爷子快八十了,泪眼婆娑看着孙子随火化工去领骨灰,身体微微一晃,好像站都站不稳了。
“大爷,我扶你去车上休息吧!”简逸给侯峰使个眼色,胖子上前搭手把老爷子扶到车门边。
“小简,西延真是喝酒死的?”老爷子扶着车门,有气无力地再次询问儿子的死因。
“是的,饮酒过量,引发心肌梗阻。”简逸没有告诉萧西延的亲属,酒里面掺入了甲醇。
“你说那姑娘叫什么来着?”
“关小霞。”
萧昱平泪流满面抱着骨灰盒上了刘勇的车,老爷子看到这一幕,不禁老泪纵横凄声哭诉:“造孽啊,都怪我,全都是我的错……”
“萧叔,上车吧!”简逸眼睛微微发红,他虽然早已看惯了生离死别,但在这种氛围的感染下,心里还是忍不住发酸。
老爷子上了车,老郑向简逸招了下手,简逸示意杜晨和钟念上车陪着老人,自己快步走向老郑。
“郑哥,还有事吗?”
“嗯,有个事我得提醒你一下,乙醚吸入致人昏迷,有一定的时效性,药效持续最长时间是三十至四十分钟。如果吸入量过大,就会直接导致死亡。但徐芳的死因,还是后脑的那处致命伤。”老郑这几天一直没机会跟简逸见面,今天跟他简单的聊了聊案情,觉得作案时间存在问题。
“郑哥,你的意思是,徐芳不是萧西延杀的?”
“对,你说胡锦泉按萧西延的要求把陷入昏迷的徐芳藏到桥洞底下,但是那个时间点,徐芳应该差不多快醒了。”
“难道是胡锦泉……?”简逸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不,肯定不是他。那个时间点,附近还有一个人。赵中潮说他十二点过几分走到山庄院门外面,听见陈月华问胡锦泉,找到徐芳没有。他想徐芳既然不在,就转头下山了。如果我是他,就不会立刻离开。至少也要在山庄附近等十来分钟,看徐芳什么时候回来。”
“对,他费时费力地爬上山,一听徐芳不在,马上扭头就走,显然不合常理。你说胡锦泉大约十二点二十分将徐芳从货车厢转移走,如果当时赵中潮还留在附近,极有可能看到胡锦泉把徐芳藏到石桥下面。还有,扳手并非司机特有的工具。”
简逸听完老郑的话,脸色为之一变,赶忙联系县局,让胡锦泉来接电话。
“喂,是简队吗?”
“是我,胡大哥,周六中午十二点过几分,你和陈月华是不是在院门里面说过话?”
“是,陈月华问我找到徐芳没有。”
“当时院门外面有人,你注意到了吗?”
“我没注意。”
“下午四点差几分,变电站的赵中潮跟你在院门外面说过话?”
“对啊,他也是来问找到徐芳没有。”
“你从货车厢把徐芳扛出来的时候是几点?”
“十二点二十左右,我跟你说过的。”
“当时徐芳有没有将要醒过来的迹象?”
“我看不出来,不过我把她藏到桥孔下面,走的时候,好像听到她轻轻地哼了一声。”
“你确定?”
“我也不太确定,我感觉她好像是哼了一声,还特地回头看了一眼,见她没动静我才走的。”
“那萧西延是什么时候离开山庄的?”
“差不多一点了吧,我从石桥那回到山庄,都十二点四十了。对了,那十几个客人进了山庄之后,萧哥才走的。”
“你把徐芳藏到桥孔,没对她做什么吧?”
“没有啊,萧哥只让我把徐芳藏到桥孔那,没让我杀人,再说我也……”
“我相信你胡大哥!”
“哦。”胡锦泉松了口气。
“你也没有对徐芳再次施加乙醚?”
“没有!时间那么仓促,我上哪去弄乙醚啊!”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胡大哥。”
简逸走到杜晨车门边,让他带大家先去县警察局会议室休息,顺便给老爷子和陆秋静他们弄些吃的。然后叫上侯峰,又回了秀峰村。
赵中潮一如往常地坐在值班室里,心不在焉地翻看工作记录。听到门外传来刹车声,抬头看到简逸和侯峰,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警官,你们找我?”
简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赵中潮,“赵师傅,把你的工具袋给我看看行吗?”
“工具袋?”赵中潮微微一怔,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下木台上的工具袋。
侯峰一言不发,径直走到木台前,抓起工具袋走回简逸身旁。
工具袋里塞着一条皮质电工腰带,上面插着电工刀、几种型号的改锥,一大一小两把扳手,还有剪刀、手锤、绝缘胶带等工具。
这是一套比较齐全的电工工具,几乎所有工具都有一定的磨损和污迹,但其中一把新崭崭的扳手,显得异常醒目。
简逸带上手套,从腰带上抽出崭新的扳手。“赵师傅,这把中号扳手是这两天刚换的吧?”
“呃。”赵中潮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原来那把呢?”
“坏了,被我扔了。”
“扔哪去了?”
“垃圾堆。”
简逸又从工具袋中拿出一双面纱手套,“这是你戴的吧?”
“嗯。”
简逸慢条斯理地从包里翻出一只塑封证物袋,一本正经地把手套和扳手装进证物袋里。
“警官,你这是做什么?”赵中潮变得有些慌乱。
“收集证物啊!”简逸瞥了侯峰一眼,那胖子从腰间摸出手铐,抓住赵中潮的手就把铐子戴到他手腕上。
“你,你们凭什么抓我!”
赵中潮用力挣扎,侯峰冷笑着把另一只铐子戴到自己手上。
简逸朗声笑道:“赵中潮,你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电工,接受过正规教育,不会连织物纤维都没听过吧?”
“什,什么织物纤维?”
“你行凶的时候虽然戴了手套,但是面纱手套上的织物纤维会留在扳手上,这你也想不到吗?”
“这怎么可能?”赵中潮十分震惊,惶惶不安看向简逸手中的证物袋。
“为什么不可能,你以为扔到扳手,就万事大吉了?桥洞下面还有你的脚印,你忘了把那些杂草也烧掉。”
赵中潮面如死灰,神色萎靡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