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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贼先擒王?”崔珩挑眉。

“幽州,并州,凉州为彭城王,琅琊王及河间王所占据,长安为太原王占据。彭城王手握重兵,在下以为,可先破八王之首,再逐一击破其他郡国。”

“那该如何行进?”霍都督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问。

谢远指了指巴郡所属的益州,划出一条路线:“从益州北上,渡黄河直取凉州。”

“为何不先攻近处再打三王?”霍去病一脸不解。

“彭城王狼子野心,想要称帝已久。若将他逼急,说不准会扭头投靠东胡,联合东胡人再反打大晋。”谢远指着东胡那片地,

“东胡人本来就觊觎中原沃土,一旦他们的铁骑踏入关内,中原百姓必定遭殃。”

那样的话,五胡乱华大抵就要提前了。

他知道他阻止不了五胡乱华,但是他也不能让五胡乱华提前那么久。

汉人若临灭顶之灾,后续恢复需要百年时间。

而且……他不想看生灵涂炭的那种惨景。

“既然要先擒王,不妨声东击西,放出一支军队,再分两拨,各自打向雍州与豫州。如此一来,三王便会掉以轻心,我等大军可趁此而入。”崔珩摇了摇羽扇。

霍都督思忖片刻,一锤定音。

祁晏和洛尘各自带着十万人朝雍州与豫州进发,先做佯攻,声东击西,等到三王放松警惕时,抵达凉州边境的主军便可打他个出其不意。

等到攻下三王后,祁晏和洛尘再汇合,与主军夹攻,逐个击破剩下几个造反的郡王。

夜。

众人为祁晏和洛尘送行。

“仔细埋伏。”谢远拍了拍洛尘和祁晏的肩膀。

二人颔首,挂上大氅乘夜色离去。

“主公觉得祁家阿兄能否镇住将士?”霍去病看着祁晏的背影,有些担忧。

“阿兄是祁大将军之子,同我习武一年多,又熟读兵法,应该是可以镇住将士的。”谢远颔首。

霍去病也跟着点头,眼睛蹭蹭亮:“终于能和主公光明正大地一道打仗了,主公且放心,我定擒拿三王,叫他们吐出当年凉州城真相!”

幽州那次,要是没有之前的刺史抢功,如今的主公早便声振寰宇了,哪里还需要步步谨慎呀。

谢远望着天色,温声道:“天亮发军。”

“喏!”

……

幽州刺史府邸。

府邸内笙歌燕舞,钟鼓齐奏,好不欢快。

彭城王与新卢刺史,还有卢氏家主三人设宴,款待没有乔迁的北方士族,想请他们投奔自己。

诸位世家家主背上冒出涔涔冷汗。

今日这场盛宴,既是欢迎他们的宴席,也是有来无回的鸿门宴。

一旦他们拒绝彭城王的盛邀,就会以叛乱之名被斩首。

说不定……整个世家都会不复存在。

彭城王可不像天武帝那般优柔寡断,在士族与官府之间左右徘徊——他要的是绝对服从,如果世家敢违背他的旨意,他就会屠尽那世家。

前不久,赵郡李氏有一支来不及迁徙,被彭城王请了过去。

那一支的家主心系建康小朝廷,想着迁徙过去继续侍奉永康帝,便拒绝了彭城王的盛邀。

彭城王一怒之下,屠了那整个一支李氏。

此举之后,北方世家都看清了彭城王的真面目,迫于无奈只得投奔。

而他今日邀请的,是迟迟不给答复,且拥兵自立的世家。

几个家主面面相觑,想到家中被重兵围困的妻儿子女,纷纷叹出一口气,朝着彭城王俯首作揖。

眼见目的达到,彭城王心情甚好地仰天大笑起来。

“陛下,明日是您的登基大典,臣遣犬子为陛下撰写了登基文书,请陛下过目。”卢氏家主见他心情大好,谄笑着起身作揖。

彭城王知道这卢氏家主是想举荐他自己的儿子,便颔首允了下来。

卢氏家主心头一喜,知道事成一半,忙侧头给旁边的心腹使了个眼色:“去将小公子带来。”

心腹会意,作揖离开,不多时又回来了,对着卢氏家主私语几句,卢氏家主的面色顿时一沉,暗自骂道:“这个不成器的竖子!”

“怎么?令郎不愿送文书来?”彭城王挑眉。

卢氏家主立刻谄笑:“愿意的,自然愿意的,只是犬子身子稍有不适,臣且去看看,还请陛下稍等片刻。”

彭城王心情正好着,不甚在意,摆摆手后卢氏家主便作揖带着心腹离开大殿。

出了宫殿的一刹,卢氏家主脸上的笑意立刻变作一片阴鸷:“那个竖子在哪?”

刺史府邸,某偏安一隅的小院。

少年一袭麻衣坐于院中央,面色苍白到了极致,木讷地望着云层后的月亮。

“竖子,你要阿父的颜面何存啊!”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在少年侧头的一刹,他人已到了跟前,扬手便是一掌掴了去。

卢仲木讷的眼慢慢回神,盯着卢氏家主一言不发。

“你这是作甚?让你写的文书呢?怎的一字未动,你是不是要气死阿父才肯罢休啊!”卢氏家主被盯得心虚,越发恼怒起来。

“阿父——”嚼着这两个字,卢仲忽然笑,笑着笑着红了眼睛。

他指了指自己披着的麻衣,哑声问——

“我阿母尸骨未寒,阿父便急着要效忠杀母仇人。您与阿母十多年夫妻情意何在,您让儿该为阿母守孝,还是孝于阿父,跟着阿父投靠杀母仇人?”

那日,卢仲跟着家仆返回范阳后,恰逢彭城王与卢氏家主夫妇会面。

彭城王见卢李氏貌美,风姿犹存,便生了一些邪祟的心思。

卢氏家主又想着投靠彭城王,便将与自己成婚多年的卢李氏亲手降妻为妾,转头送给了彭城王。

却不想卢李氏刚烈,不肯屈于彭城王膝下,被羞辱后翌日便悬梁自戕。

彭城王一怒之下,便将卢李氏的尸首扔到野外,任豺狼啃食。

他去收尸时,卢李氏整副躯壳,便只剩下一个被啃得面目全非的脑袋了。

卢仲哭着将卢李氏的脑袋埋葬,立了墓碑,为她守孝。

而卢李氏头七未过,彭城王便拥兵自立,卢氏家主遂以君臣相称。

卢仲气急,因此大病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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