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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山民种茶是滇南实行了几年的老策略,被朱由榔戏称为“银弹攻势”,在收服土司方面效果显着。

皆因山上没有适宜耕种的土地,少民普遍很穷,即使土司首领也没有什么钱。而整个大西南的气候都很适合茶树生长,只要有销路,种茶就是山里最适合创收的买卖。再辅以开山挖矿冶炼,拿到真金白银的土司们比任何人都忠诚。

鄂西历来有种茶的传统,比如恩施玉露、五峰毛尖、采花毛尖等茶种在后世都很出名,同时,长江便利的水运条件又让茶叶可以迅速运往沿海。种种适宜条件,让湖北成为云南、福建之后的第三大产茶区,年产茶四十多万吨(八百万担)。

所以朱由榔一听王光兴诉苦,马上想到沿用“银弹攻势”收服鄂西的土家土司。效果确实很好,本来就坚定拥明的土司大喜过望,摇摆不定的土司纷纷拍胸脯保证听从朝廷号令,就连已经带头降清的容美田甘霖、田舜年父子也宣誓倒戈。

不过随之而来的问题依然严峻,明军必须在鄂西新茶树长大之前打通长江航线,否则货运不出去,光靠四川军民是没办法消耗那么多茶叶的。

如今张长庚把机动部队都集中在谷城,长江南岸的岳州、常德及荆州的南岸地区兵力空虚,让王光兴带着土司们到那里袭扰一番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进展顺利,明军就在三峡下游的长江南岸取得宜都、松滋等一系列立足点——北岸的夷陵、猇亭、江陵不好打,夔东水师出了三峡之后,大不了贴着南岸走嘛。等明军大部队打到洞庭湖或者常德,北岸的江防自然而然就没有太大作用了。

这个先南后北的策略受到王光兴的热烈欢迎,因为鄂西土司本来就受施州卫管辖,带着土兵出武陵山打到洞庭湖,正是他的职责所在,功劳大大的有。

施州卫正式接到整合土司力量,伺机向长江南岸沿线出击的命令时,王光兴忍不住在心里得意:做嫡系就是好啊,当今天子确实够意思,一来就给自己分派可以轻松捞军功的任务。

……

永历十七年,十二月初。

湖广承宣布政使司,襄阳府,谷城。

距离明军被围,已经过去两个多月,刘体纯、郝摇旗、李来亨三人一片愁容,天天唉声叹气;袁宗第则捡回老大哥的身份,天天给守城军官打气。

每次巡视城头,袁宗第总会让士兵抬着一箱银子,每遇到一个士兵就塞上几钱碎银子,如果对方负伤上阵,他还会抓上一大把,慷慨得让人吃惊。

他带来的一万五千两银子在几次巡视全城后被分了个精光,后来他还动了缴获的心思。缴获是大家共有的,当然不能坐视袁宗第一个人出风头,后来郝摇旗也加入了分银子的行列,很快缴获也被他俩挥霍得干干净净,让后知后觉的刘体纯和李来亨懊悔不已。

不过谁也没法指着他俩的举动,因为守城实在太苦了,军队死伤惨重、粮食短缺,不分银子提振士气,这仗根本没法打下去。

一开始,谷城四将感受到的压力还不算太大,毕竟谷城聚集了夔东军一半的精锐力量,八千名百战精锐,还有同样视死如归的一万二辅兵不是好惹的。谷城那么小,城外清军不能同时攻城,又要防备贺珍下山突袭,明军守起来很轻松。

袁宗第还曾经嘲笑那些甘陕、湖广兵肯定是食淡太久,体力不支不敢附蚁攻城,只好在城外挖那么多壕沟围困。

然而等到清军的数量越聚越多,又把十几门攻城重炮从汉阳运来后,形势开始急转直下,迅速走向恶劣。城外的据点在千斤攻城炮的轰击下一个接一个被拔除,伤员在嚎叫中死去,变成尸体埋葬在被填平的战壕内。

谷城单薄的城墙也在被围一个月的时候遭受轰击,在攻城重炮面前,包砖外墙逐渐脱落,露出夹层的夯土。夯土受到持续轰击后,也慢慢坍塌倾斜,让城墙的防御力直线下降。

到这时候,谷城四将才发现张勇主导的清军战术有多卑鄙。城外密密麻麻全是壕沟,明军想突围就等于硬着头皮进攻清军的阵地,成功脱困的概率极小。

除了重炮的威胁,燃料短缺也在困扰着城内的明军。

由于不能出城砍柴,明军烧完民房的门板、窗户和房梁后,进入没柴火烧水、做饭的困境之中。

没柴火是非常致命的,因为汉水的河水并不是很干净,士兵们喝生水很容易拉肚子。因为濒临汉水,城内又没挖几口水井……

被围一个半月的时候,绿营兵开始在满洲八旗的督战下轮流进攻城墙,而张勇则总是带着一队兵马在旁观战,一看到明军出城反击,他就让预备队冲上来厮杀。

作战勇猛的李来亨发现自己遇到了对手,这个在云南铩羽而归的将领根本没有想象中弱,反倒战斗嗅觉强得可怕,多次重挫明军的各种计谋。

在彻底轰塌一整面城墙,露出明军在内侧新修的壕沟和矮墙后,靖西将军穆里玛向谷城明军派来了劝降使者。

“你们已经穷途末路,投降吧,大清给你们准备了同样的爵位和官职。伪帝给你们的公、侯爵位,靖西将军承诺绝不降等。另外,湖广总督还在汉阳准备了黄金万两,你们只要放下武器,就可以到汉阳享用。”

使者指着城内到处躺满的伤兵,态度诚恳,自认极具说服力。

在他看来,劝降毫无必要,在三、四倍兵力的重重围困下,谷城明军逃不掉,继续守也守不了多久。至于城外所谓的援兵,也被赶到了很远的地方,如果不是山路狭窄,他们早就被歼灭了。

“袁将军、刘将军……你们顺军不是也反伪明吗?崇祯皇帝你们都杀了,留在伪明那边也没什么前途,何必再为伪帝卖命呢?”

袁宗第、刘将军两人默默无语,作为顺军余部,逼死崇祯皇帝之罪确实是一道绕不过去的坎。下面的普通士兵也许可以免罪,他们两个闯营时期就已经是领兵大将的人,很可能被事后追究。

“虎帅,”使者转向李来亨,换了一个话术,“你乃李过将军的继承人,李过将军又是闯王的继承人。你想想,伪帝以后能容得下你吗?我大清如今圣天子在位,若你肯投降,必将能得重用。”

没等李来亨答话,使者又转向了郝摇旗。

然而李来亨没有给他继续劝降的机会:“你走吧,告诉你们的靖西将军,明日战场上见。”

使者不解问道:“你们为何不降呢?是靖西将军承诺的爵位还不够吗?是接受我大清的公、侯爵位,万两的黄金,还是兵败身亡,你们现在还可以选……”

“你说的这些,我们消受不了,”一直没出声的郝摇旗终于开口说话。

“为何?何出此言?”

“无他,不欲为奴耳,”袁宗第淡淡地代郝摇旗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