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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紧急军情传到之前,朱由榔就做了动员,因此天刚蒙蒙亮,明军士兵们就已收拾好包袱,在码头有序登船。

广州清军在几天前就有所准备,动作自然也不慢,天未亮就吹响集结号,在校场点兵。

按理来说,在大家都有所准备的情况下,清军走陆路不用登船,动作肯定比走水路的明军动作要快一些。

只是看到明军也有所异动,尚之孝一时分不清明军在准备渡江进攻广州城,还是准备移师三水,所以一直不敢发出行动命令。

等到明军的船影都看不见,尚之孝才明白自己白白浪费了两个时辰,只好催促右翼镇及督标后营的万余人赶紧出发,快马加鞭赶往三水。

朱由榔也注意到广州城内的异动,知道前线战局必然有变。

不出所料,使者很快传来消息,经过漫长的一夜混战,三水战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明军突击团一千余人从大岗营地出发,一路向北推进,不但吸引了大量火力,还击溃了达素、尚可喜精心布置的伏兵,成功抵达大沙营地外围。

大沙营地的明军本就不少,只是因为工兵、炮兵、辎重兵等辅助兵太多,战斗步兵太少,才被清军一直压着打。

突击营一到,双方兵力基本持平,明军局势立即大幅改观。两军又战了两轮,清军一直无法占到便宜,终于在天亮前退兵。

张北海、马如龙等将领打出了火气,对清军一直紧追不舍,不放对方撤退。使者出发时,两军已战至三水县城东北的云东海附近。

“好,就应该要有这样的魄力,”朱由榔火气憋了一夜,此时终于拍腿叫道,“当我军的防线是公共厕所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把尚贼打崩几颗牙,不足以立我大明军威。就该这么打。”

朱由榔拿出军事地图,仔细研究了一番。

他发现在彻底击溃尚可喜率领的那支精锐部队前,战局依旧很焦灼,远谈不上胜利在望。

云东海原是一片巨大的沼泽地,经过三百年治理,如今差不多成了一个大湖。

如果尚可喜发了狠,背靠大湖回头反击,疲惫的突击团能不能将这支疲兵啃下来,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朱由榔当然希望马如龙能阵斩尚可喜,立下不世之功,不过他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两军伤亡情况怎么样?”

“昨夜我们伤亡六七百人,其中突击团强行破伏,一战伤亡四百余人,损失最为惨重。贼人也好不了多少,我们一共砍了五百多颗首级,还有一些伤兵被他们带走了。”使者不敢欺瞒,老实答道。

“这么多!”

朱由榔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倍,显然痛心疾首到了极点。

突击团总共才三个营,总计一千五百人,全部都是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抓龙的狠角色。一战伤亡四百余人,再加上前几天的损失,几乎等于半残了。在这种情况下马如龙还要追击,确实有点把士兵当牲畜使的意思。

不过一想到尚可喜、达素都在对面,任谁也不会放走这样两条大鱼,他也就释然了。

“晋王两蹶名王,威震华夏。这次,轮到朕开荤了。”

被马如龙所感染,朱由榔豪情大发,决定在这一战锁定胜局。

“传朕号令,船队立即找地方靠岸,全军准备登岸。”

随军而来的郑经大惑不解,着急问道:“陛下,我们才刚进汾江,距离思贤滘还有一百余里……”

“等我们坐船抵达思贤滘,再逆流上北江,尚可喜和达素这两个老贼早就跑了。”

朱由榔在军事地图上画了一个圈,指出通过江船运兵固然省力,不过却要兜一个大圈,实在太远了。

在分秒必争的当口,这样白白耗上一整天显然是极大浪费,极有可能贻误战机。

汾江北岸河岔较少,抵达战场最快的方式不是坐船,而是靠步兵用双脚赶路。

从广州城出来的清军极有可能正在赶往云东海的路上,如果让他们先赶到战场,步兵一师极有可能重临灭顶之灾。

“我们不能因为有水师优势,就一直靠战船打仗,离开江河就抓瞎。要让清军知道,离开战船,我军一样跑得比他们快,打得比他们狠。”

王国冲是云南走出来的将领,对此深感赞同:“陛下说得没错,在云南哪来那么多大江大河,都是靠脚走的。又不是没有路,走一段怕个球。”

既然领兵大将都没有疑义,郑经也被说服,立即领着一大批作战参谋规划新路线。

很快,船队在汾江北岸找到一个比较适合靠泊的河段,那里原本就有几个民用码头,有道路可以通行。

为了提高速度,朱由榔下令野战炮等重型武器和辎重全留在船上,全军只带武器弹药和少量干粮登岸。

“此处距离云东海七十余里,我们要在入夜前赶到战场,合围尚可喜、达素二獠。”

朱由榔向军官们宣布了这个计划,所有听到的人热血沸腾,情不能自禁。

斩杀一个亲王已是极大荣耀,再加上一个广州将军,乖乖,这功劳足可以与两蹶名王媲美。

没有人能拒绝这份荣耀,更没有人会放弃这个机会。

于是,这支嗷嗷叫的军队仅用了一个时辰内就完成登岸,然后向云东海的方向急行军。

一路上,隶属清军的地方岗哨看到突然冒出这么大一支部队,看得眼睛都直了,连忙升起烽火报信。

汾江北岸的清占区沸腾了起来,随着烽火不断蔓延,很快所有人都知道明军在境内肆意行军。

可惜三水绿营兵正和杨村、上岗一带的明军打得难解难分,广州援军又还在赶来的路上,没有任何一股力量能阻止朱由榔行动。

……

看着烽火由远及近,不断向自己所在的位置蔓延,尚可喜面如死灰。

背后的明军一直咬着不放,自己边打边撤已经大半天了。在贴身追击的威胁下,他一天也走不了几里路,根本无法以行军状态快速脱离战场。

现在一支万人规模的明军正向自己赶来,如果援军再不到,自己这三千余人极可能陷入重围之中。

“尚之孝在干什么,”达素像疯了一样大发雷霆,“援军怎么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