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景闻一出门就看到安鹿芩坐在饭桌的旁边玩手机,要不是刚刚下人过来说安鹿芩才被老太太放出来吃饭,他都不知道这小丫头被欺负了还不说话。
要是以往,现在连里边的桌子都掀了。
黎景闻薄唇紧抿,双手插在裤兜里,有种睥睨众生的气势,他在和安鹿芩说话,目光却落在刚刚挤兑安鹿芩的那个女人身上,“安安,吸了几口空气就当饱饭了?”
还在接耳交谈的女人们突然安静了,回头在发现黎景闻站在那里。
那女人立马恭恭敬敬地起身,油腻的脸颊上堆着谄媚的笑容,不等安鹿芩回应就先开口了,“哎呀黎少,我们都邀请安小姐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了,她说是要减肥,我们也不好意思再为难人家一个客人。”
安鹿芩放下手机规规矩矩地站在黎景闻身后,并没有像其他人预料的那样发脾气告状,只是小声道:“对不起嘛!刚刚奶奶叫我出去了,我就来的迟了。这个奶奶真的盛情邀请我坐下还说要给我热菜呢!我觉得不饿就没吃——”
安鹿芩那副模样天真可爱,打着一副为那个女人邀功的旗号,那女人脸都绿了。
四十岁的年纪被二十岁的人叫奶奶,吐血了。
黎景闻已然明白了安鹿芩的意思,他那张脸更加阴沉。
“黎少,我们是真的以为安小姐和您一起在里边吃饭才没有等她,可真的没有怠慢的意思,您千万别多想,安小姐是黎家的客人,我们都喜欢她,想和她亲近还来不及呢!”这女人不愧是黎家二叔的小老婆,就是靠这张嘴硬生生把大老婆挤了下去,小三上位。
可惜黎景闻不想给他二叔任何面子,更何况依他之见,小三就不应该进他黎家的门,不过是奶奶给了几分薄面。
“在这里,只有你们是客人。”黎景闻侧脸阴冷而平静,简短的一句话扔出来,大家的背后都感觉到一股冷风吹过。
安鹿芩条件反射地抬头看了黎景闻一眼,那双眼睛黑如曜石仿佛能刺穿那些女人们的心脏,杀人不溅血。
气氛更加凝重了,谁都不敢再说什么。
黎景闻牵起安鹿芩的手就走了出去。
一踏出门槛,安鹿芩便撒开黎景闻的手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黎景闻睫毛微微颤动,那双炙热的小手从他手中抽出的瞬间,他的心好像干涸的大海一样,空空荡荡。
安鹿芩以前会接着机会一直握着自己的手,就算出汗也绝不松开。
怎么现在这样?
他说过那么多话她都不听,唯独真把自己说的那句别来烦我听进去了,这些天一直保持着距离。
“压抑死我了。”安鹿芩站在二楼的玻璃栏杆前,半个身子探出去眺望远方。
那块冰透的平安无事牌从领口滑了出来,悬挂在安鹿芩胸口前微微晃荡,正午的阳光直射过来,玉牌似乎能透过她白皙的锁骨。
这平安无事牌很适合安鹿芩。
原来老太太给他打电话叫他回来就是为了给安鹿芩这块玉牌,又是去求的吧!中午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三天吃素菜。
“别磨蹭了,吃饭去。”黎景闻丢下一句话,已经自顾自地走向厨房。
安鹿芩跟了上去,“我真不饿。”语毕,肚子就咕咕咕叫了起来。
安鹿芩叹了口气。
真不争气!以前跟着模特和主播都是五点才吃午饭,半夜一点吃晚饭!人啊就是越惯越混蛋。
塔塔:[但这是鹿芩的身体,又不是你的。]
安鹿芩:[谢谢你关心我。]
塔塔:[不,我只是提醒你,别把原主金贵的身体养坏了。]
安鹿芩:[你说我要是杀了你,这个系统还在吗?]
进了厨房,黎景闻已经拿起了菜刀,安鹿芩连忙过去制止了他。
黎景闻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该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该不会是先稳定自己的情绪,然后突然告诉自己,他真的和唐茗在一起了。
大漏特漏!
“我自己来就好了,我吃的也不多。”安鹿芩从黎景闻的手中拿过了刀,她其实也懒得做饭,就想随便吃点东西垫吧垫吧。
黎景闻站在一旁,看安鹿芩右手熟练地切菜,又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安鹿芩是左撇子,怎么突然用右手用的这么熟了。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安鹿芩抬头瞟了黎景闻一眼,嗤笑一声,“难道你还希望我发脾气?”
黎景闻被安鹿芩堵的说不出话,不知道安鹿芩什么时候这么能言善辩了,按照她这性格,刚刚坐在那里憋着一股气,不得又和自己撒娇耍赖。
“一看就是想让我当众出糗,我才不上当。”安鹿芩两只手都沾了水,笨拙地戴着围裙,黎景闻走了过去,从她身后环住她。
安鹿芩如同被点了穴,静止在那里。
除了那天发病黎景闻抱着她,再也没有这样亲近的时候。
黎景闻的身上有种淡淡的果木香水味,愉悦身心,随着滚烫的气息萦绕在安鹿芩耳后。
她耳根子不知不觉红了。
黎景闻已经系好了围裙,往后退了一步,“奶奶和你说什么了?”
往常不等他来问,安鹿芩就一字不落地告诉他了,这几次安鹿芩都闭口不言,让他不得不怀疑小丫头和老太太是不是在做某种交易。
安鹿芩悄咪咪摸了一下耳根,发烫,往外跨了一步,好似故意疏远黎景闻。
“就说让我和你年底就领证,明年这个时候她就可以抱上孙子了。”
她负责攻略黎景闻,她可不负责生孩子啊!
黎景闻哦了一声,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反感,他注意到安鹿芩耳垂发红,也难得关心道:“注意上火,多喝点水。”
“啊?”安鹿芩不明所以。
“你耳朵发炎了。”黎景闻一本正经地看着安鹿芩。
这下安鹿芩不仅耳朵红,脸颊也红的像熟透的虾。
黎景闻是个大呆瓜吧!什么耳朵发炎啊!救救我吧!
“好。”安鹿芩难为情地低下头做菜。
安鹿芩给自己煮了碗面,厨房阿姨进来三两下就给她炒了一个菜,黎景闻已经又被长辈们叫走了。
安鹿芩吃完出来无聊,去院子前边看荷花,没走几步路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隔着攀爬的葡萄架,安鹿芩听到了那些人对鹿芩的嘲笑与冷漠。
“哦,我就说怎么好几个月没见着,原来是闹割腕自杀啊!”
“我还以为这大小姐单纯蛮横,没想到这么有心机,还割腕威胁,太缺德了。”
“安家的脸都被他们姐弟俩给丢尽了,一个不学无术整天逛吃逛喝,另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书呆子。”
安鹿芩眼底冒出了一丝火焰,安教授人家那是在搞科研,什么叫书呆子。
本想把这些话都当做耳旁风,谁知道那些人嘴里进了屎。
“你说要是真的跳楼死了,那黎少也倒大霉了。毕竟这大小姐之前天天混迹于酒吧,我儿子说经常看见她和一些不男不女的人搂搂抱抱,彻夜不归。谁知道和哪几个男人睡过,到头来却让黎少当接盘侠,是个男人都觉得憋屈。”
“你想想,去酒吧蹦迪的能是好人吗?良家妇女谁去那种地方?说不定就是被黎少发现怀孕要赶她出去,她才想到要跳楼,真丢人啊!做了那种事情还赖着别人,跳楼别人还得清理血迹,怎么不直接吃药吃死?”
安鹿芩藏在袖子里的手早就握成了拳头,她一步迈开冲过去,上去一脚就踢翻了那女人坐的椅子。
女人摔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安鹿芩的脚已经踩在了另一个女人的凳子旁边。
“吃药吃死?最起码还能保留最美的样貌,是吗?老东西?”安鹿芩抬眸,眼前扫过一阵寒光,血液在身体里奔腾不休。
那女人脊背发凉,汗毛都竖了起来。
安鹿芩活动活动手腕,从容不迫地将手表摘下来放在桌面上,平淡道:“几位恐怕还以为我受了欺负就会撒泼打滚吧!”
“你……你要干什么?”女人身体后倾,安鹿芩胳膊迅速撑在椅背上,低下头,咧开嘴笑了笑。
“我不干嘛,我想让你们见识见识,怀孕的人手气有多大,哦,不对,按照你们的说法,我跳楼自杀应该是流产了。”安鹿芩的手掌一寸一寸贴近女人的脸,像一把无比锋利的菜刀,刀刃冰凉。
“你们应该没有尝试过吧!去酒吧唱歌,去俱乐部蹦迪,穿着好看的小裙子逛街,和陌生的男人交谈——”安鹿芩话锋一转,手已经贴在女人的脸上,“因为在你们眼里,这就是不知羞耻,无异于出轨风尘女子。”
“既然你们都看出来了,那我也不装了。好人我当过,不如坏人爽,我下手很重,就给你们选一个补牙套餐吧!”
安鹿芩的手已经扬了起来,女人突然给她跪下了。
“cao!”安鹿芩舔了舔腮帮子,伸开的五指攥成了拳头。
女人一直低着头,肩膀发抖,咬着嘴唇,闭着眼睛才一股脑都说了出来,“安小姐,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她说的!她说你怀了别人的孩子,这事儿她早就知道了,就是她把这件事说出去的,要怪你就怪她吧!要是她不说出去,你也不会被黎少误会不会跳楼。”
安鹿芩转头,勾起嘴角,对着那个饭桌上针对她的老女人,笑得面目狰狞起来。
这么说,鹿芩的自杀,有可能是因为被冤枉成了不守妇道的浪荡女。
老女人畏惧的目光投向安鹿芩背后。
安鹿芩一回头,看到黎景闻就站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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