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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历史军事 > 犁汉 > 第四百九十六章 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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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呼张宗者正是队将韩常。

他要比张宗更早地来到了这里,此前一直带着全队四十卒伏在密林中。然后就一直看着张宗到达,张宗发呆,张宗急躁。

直到看到张宗要走了,他韩常才出来。

韩常留下本军弟兄们,独自钻了出来,然后就看到那些汉军吏士们纷纷拔刀拉弓。

这个时候他不能有任何的紧张,不然不说伏击能否成功,自己也要将命留下。

的确,此时的张宗内心的警惕已经拉到了最满,他对于韩常的目的有了戒心。

于是,张宗并没有如韩常料想的那样打马上前,而是远远的就问道:

“韩弟缘何这般晚来莫不是一直在林中觑着我”

山既不来,咱就向山走。

于是,韩常再次向前,便对张宗回道:

“张大兄,你这可要理解弟弟。弟弟也是第一次做这等事,也怕得很。不得看看张大兄诚意,弟弟是不敢出来的。”

韩常的这番话对张宗还是有点说服力的,毕竟他自己换位思考一下也会担心自己这边会不会拿人家人头邀功。

所以此刻,望着对面那般如临大敌的样子,韩常暗暗想自己还是有点着急了。

而那边,张宗看到韩常独自走来,又听到他的话,明显有点松懈了。

他将马一夹,走马走到韩常面前,鼻子里哼出一口气:

“韩老弟,不能只光看自己呀,人不能太自私,你也不想想做这等事,老兄我是不是也在干着担系”

接着,他还颇为自豪地指了指自己:

“你困蹙水尽,是我对你施与援手,是不是对你有恩更不用说,我主曹公豪杰也,你能在他麾下自能有一番事业,那我这恩是不是就更大了你现在这样猜忌我,不能不让老兄寒心呐。”

甚至最后张宗还又一次强调:

“寒心。”

这时候,韩常静静凝视着越来越近的张宗,见他左手揽辔,右手提鞭,外罩着衣袍,脚蹬着步履,一副悠闲的样子。

于是,他缓缓开口,却说出了一句让张宗分外疑惑的话。

只听韩常道:

“小弟就是知道老兄是个重情义的,所以才觉得务必要给老兄一个机会。我主开天辟地,是经天纬地的英雄。现在特邀老兄入我泰山军,封候拜将不敢夸口,但必能使老兄伸展志气。你看如何”

张宗被这话说得有点懵了,难道他走错了这里不应该是他受降韩常吗怎么听韩常的意思是要收编自己呐

就在张宗歪着头,脸上的疑惑也要被惊疑给替换的时候,韩常动了。

在距离张宗马头不过三尺的地方,韩常一跃而起,然后就如奔马一样蹿到了张宗的面前。

然后他就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跃上马,抽出短刃就顶在了张宗的脖颈上。

一时间,形势互换。

刃交脖颈,张宗只能苦道:

“兄弟,咱们是一家人,我早就心慕泰山军,恨不能加入。现在有老弟的引荐,还有什么说的这泰山军我入定了,我说的。”

……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韩常一般果决勇锐,也不是所有汉军都如张宗那样憨直傻气。

在祝阿城北的一处河谷。

一场泰山军和汉军的小规模战事正在的爆发着。

在赤潮的夹击下,有一支泰山军骑队正在艰难搏杀着。

领头的一位泰山军军吏使着一马矟,冲奔在最前,槊下几无一合之敌。他后面的几个袍泽就是以此人为箭头,才能突围到如此。

但外面围着的汉军越来越多,很显然他们这支骑队是一股脑冲到人家的窝里了。

不过也幸亏这些汉军也没有防备,所以直接打成了混战。

这时候,一个已经受伤的游奕嘶哑着对最前的军吏道:

“子义,咱们几个跑马太久,此刻已经力竭了,你还是独自冲出去,务必要将军报送给校尉。”

那个叫子义的正是东莱太史慈。

他自在中人亭之战反正加入泰山军后,因为武艺绝伦得已被拔擢到游奕系统。

这一次,他和六个同僚得郭曙之令,将求援军报送往平原津的金泉校尉处。

自郭曙退入祝阿防守,汉军的攻势就越发凌厉了。

本被布置在外围的三十二座坞壁,正陆续和城内失去联系。在这种情况下,郭曙有必要将祝阿这里的情况交代给平原津方面。

很显然,对面的汉军很不对劲。

为何这么说

你说曹操的济南军是要倾力一击的话,但郭曙在城头看外面的汉军旗帜也不像。来的那些都是一些叫不上名号的战将,甚至连齐国黄巾这类败类都被拉到城下了。

但你说曹操是不想尽全力,那为何要这样兴师动众还是主动来招惹他们泰山军

总之整件事透露出一种奇怪。

但不管对面怎么说,郭曙还是需要请援兵的,他本来有两营千人的兵力,尔后将五百兵左右散了出去,如今城内只余五百,并无太大的信心守住。

其实郭曙到底还是有点稚嫩了,他没有在泰山军的随军学堂受训过,思维观念和战法还是停留在汉军的阶段。

实际上,你郭曙在察觉到济南兵有异动的时候,就应该果断放弃祝阿,然后转入泰山中寻找泰山军的左军元帅部。

而现在,郭曙直接选择了坚守,还和北面的金泉部求援,这不能不说是一失败的决策。

这失败直接就体现在太史慈的这支游奕小队上。

他们走的是山间林道,本不该有汉军的大部队的,但很显然济南方面预估到了郭曙的决策,提前在这里做了布置。

要不是太史慈这支骑队奔得够快,使得汉军也是仓促出击。以太史慈为首的这几个游奕早就落马了。

就在后面游奕说话的空,从两侧又射来一波箭雨,落在最后面的几个游奕直接落马死了。

看到这场景,太史慈怒目圆瞪,突然就兜着马杀往那里的射手。

太史慈胯下的马是新马,是其他袍泽让给他的。众人知其勇悍,明白这一次军务是否能完成全看太史慈的了。

此时被伏击的憋闷和袍泽惨死点燃着太史慈的怒火。

他直接从马上抽出弓箭,对着前方的汉军弓箭手就是三连射,箭箭夺命。

然而不等太史慈继续,一支箭矢就从侧前方射来,正中他胯下战马。

战马高速奔行着,突然被射中,先是一个狂跳将太史慈掀翻,然后续行十余步,直接腿软倒地。

而太史慈在被掀翻的时候,顺势就在地上滚了四五圈,将将就滚到了战马附近。

然后就在对面的汉军弓箭手冲来的空,太史慈间不容发,就从马尸边捡起弓箭,这一次他弓如霹雳,一连射出十七支箭矢,直到将整个箭袋都射光了为止。

而结果就是在距离他五步外的地方,汉军躺倒了一地。

而剩下的弓箭手被这般神射都给骇住了,握着弓箭都不知道拉开。

而最早射死太史慈战马的是这支五十人弓手队的队将。

此人在第一轮中就被太史慈给射死了。

而他的战马因为无人控驭,本能的就要向前跑。

在奔到太史慈边上的时候,其人直接挺弓跃马,然后弯腰绰起马尸边的马槊,就向着剩下的弓手们突杀。

那些弓箭手已经被骇破了胆子,直接丢弃袍泽尸体,扔下弓箭就往林子里奔。

太史慈眼中血光一现,就要追进林子将这些恼人的烦物追杀得一干二净。

但这个时候,他听到左后方的袍泽的惨叫声,心里一紧,立马抄了一个小圈又冲回了袍泽处。

此时还活着的袍泽还有三人,人人带血。

其中一个也有武勇的落在最后,正遮拦后面的汉军追兵。

太史慈一见到这景象,高呼一声:

“孙旺,我来助你。”

刚刚那番厮杀早已经让太史慈杀发出了性子,这会单人逆冲更是勇气倍增。

他挥舞着马槊,一路点杀,直接凿出了一条血带。

这些追杀太史慈等人的汉军只有少部分精锐,剩下的都是一些寻常士伍,哪经得住太史慈这般杀

在前头几个勇士死了后,后面的汉骑果断后撤。

这一次太史慈并没有热血上头,在见到对面崩散了后,马上就回转。

等他奔回来的时候,原先剩下的三名游奕,竟然就剩下了孙旺一人。

原来就在太史慈逆冲的时候,他们三个也选择了支援太史慈。

这就是袍泽之义。

这一刻太史慈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那就是自己不是什么独行游侠,也不是什么大人物的弃子,他是泰山吏,有一帮生死与共的弟兄。

之前的太史慈即便加入泰山军也感觉很难融入。

这不是泰山军的问题,而是太史慈过去的经历决定的。

他也曾信任过人,他也曾奉献过自己的忠诚。但每一次,是的每一次,他的忠诚都会让他陷入更悲惨的境遇。

于是,他选择了将自己的内心封闭,只要不曾在乎也就不会再受伤了吧。

但到现在,他错了。

原来还会有人在乎他太史慈,原来还有道义和忠信,只是现在他才懂得。

此刻,唯一活下来的孙旺也遍体鳞伤,摇摇欲坠。

但他努力握住缰绳,对着太史慈惨笑道:

“子义,去休去休,让我在这里陪着弟兄们,这一路是真的累啊。让我们在这里歇歇。”

太史慈已经双目含泪了,他直接骂了句:

“歇个屁。”

然后他就见到孙旺要栽下了马。

等太史慈扶住孙旺,就见到他已经昏迷,在他的军衣下,肋间有一条长长的伤口。

太史慈将孙旺背在身后,然后将战场上的装备又捡了一番,找了三匹遗留下的战马,就向着西南方向奔行。

他知道郭曙的判断明显出现了误区,北上的那条路压根不能再走了,而相反,太史慈敏锐地觉察到他们的西南方,也就是左军元帅部可能是破局的关键。

其实从这一战中,泰山军还是暴露出了不少问题。

一个就是军队发展太快了,战术灵活度明显在下降。

泰山军从光和二年开始立军,那时候人数只有七十五人。而到现在,泰山军的人数上上下下几乎达到了十万,这才多久过去

一年前还是基层队将一流的军吏,一年后就能成为部将,这就是军队扩张的弊端。

军吏之提拔往往都会陷入一个困境,那就是他们常常会因为能力突出而获得提拔,又往往会提拔到一个超出他们能力之上的职位。

而泰山军就体现了这种困境,这也是张冲在目前以深固根本为战略的原因。

无他,现在的泰山军变大了,但也呆板了。

这里面暴露的第二个问题就是军队之间开始出现了隔阂。

这一次的冲突爆发在平原津,是在前军元帅部的防区,所以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此军。

是,这次冲突确实很意外,也很快,所以前军在等候王上和枢密院的指示期间,就需要自己独自应对。

但后面的战事发展就不对了。

你金泉明明都已经做出了迂回穿插到祝阿的军令,为何不寻求已经在泰山地区的左军元帅部的配合呢

这种范围的局限,直接使得郭曙的目光变得非常狭窄,他只看到了河泰通道间的数座小城,而看不到南面的友军。

这里面的原因很难猜吗不,这就是系统间的隔阂。

这种情况不是关羽、丁盛能独自解决的,非得要张冲来协调。但好在这一次冲突中,这些问题都及时的暴露了出来。

而回到太史慈这边,他的选择和判断是正确的,这一路的确没有再遇到汉军的伏兵。

但就在太史慈意味自己已经突出包围后,突然听到对面那奔腾如瀑布的马蹄声。

而这个时候,奔行这般久,早已经人累马乏。饶是以太史慈之横勇,内心也泛起一丝无力。

他将捆着孙旺的衣带再次扎紧,轻哼了句:

“弟兄们走得快了些,咱们要跑起来才能追上了。”

说完,太史慈放下马槊,先是缓步、再是快步,再是疾步,最后整个马速都被提到了最高。

感受这林木在自己身后飞逝而过,狂风刮在面上,太史慈纵声大笑:

“乃公泰山军后军游奕吏,东莱太史慈是也,谁敢杀我!”

一时间,英雄气长,震骇着林中鸟雀惶然乱飞。

人在喀纳斯,道路管制,被困小木屋是怎么一种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