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一种常识,叫做除非这行业终归是到了头,已然不具活性。否则一个行业的发展,必然会随着时间推进而愈发内卷。
这份内卷不只体现在成绩上,更在那为得出成绩而做的一切准备上。
天赋、决心、毅力,以及由此驱动的训练过程——要有超越旁人的成绩,就得有不止一项的优秀卓绝。
而这一切的基点是什么呢?
是异常的精神性。
是深藏于魂灵的梦想之毒。
经由无数名为传奇的仪轨牵引,逐渐扩散至整副自我,待到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再难挣脱那深入骨髓的干渴。
当你成就一切,自是得享璀璨满足,只是能否就此走上正轨,还未可知。
总会有些人深深为那刹那的绽放所吸引,登上一处高山之后便会想着更多的高山,直至自己的腿脚已无法支撑更上的攀登。
那样地结局或许谈不上美妙,可对那还未成就那一切,尚在最初那攀登阶段的人们而言,这些至少登顶过后的感触都太过凡尔赛了。
他们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宁肯堵上双耳也要坚持攀登的执念,正是他\/她们来到中央的理由。
现实正是如此。
倘若是想要名声,想要财富,想要前途光彩的话,地方特雷森一样能够满足这些目标,它们的极限是GII赛事,下限是op以及某些私营赛事,适合那些拥有欲望又颇为理性的从业者体质。
赛马业界发展至今,从来都不是只有最顶上的那一批能吃肉喝汤。
中下层的选手也有中下层的活法,甚至活得能比最上面那批更加快意潇洒——只要你能够满足。
满足于自身的极限,满足于当下的成就。
赛马娘的人生并不只是赛马,训练员的人生也不只有训练,只是受限于年龄、种族、成长环境,后一群体的‘觉醒’人数总比前者多,同时也让中央训练员的人数总高不起来。
或是衡量过成本得失后,没有做到更高的自信,或是单纯被过多的失败打击得认清了现实,无意考到中央的地方训练员总是一抓一大把。
就连那些考到中央的训练员们之中,也存在一小部分‘自己没这想法,但负责的赛马娘通过审核进到了中央,便也不得不考到中央’的案例。
这是一小部分,这‘一小部分’不仅是相对于中央训练员群体的一小部分,也是地方训练员的一小部分。
——有些训练员是会干脆放手的。
——也有些训练员是想跟也没本事考过。
中央训练员的考核门槛也算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了,尽管秋川理事长在上年后半降低了些专业知识上的审核标准,加强了对品行方面的要求,让新入职的训练员数量相较于上一届,已是近乎五倍的增长,但,这原本的三倍数量要较之各个特雷森分校的训练员总数,仍是一副相当可悲的比例。
尽管换个角度来说,这算仍旧巩固了中央训练员的职位含金量,但对身边少有人会惊叹职业的奥默而言,这种含金量着实没什么实感。
倒是陡然多出几百个全新观察样本,那能够直接现场观察的便利让他颇有些感动。
一想到往日他只能靠着网络情报来确认中央训练员们的形象,只能靠着那些碎片化的数据来拼凑出相对可信的人格建模,进而推导其训练马娘的风格路线等情报,回头还要进行频繁校正的辛苦……
如今也算是一种苦尽甘来。
不过过去的他会了解这些,只是出于对当期马娘的胜率预测需求。
以及作为马娘爱好者,试图单推每一位而作的情报掌握。
归根结底就只是爱好的动机,与如今的工作需求自然是不同的。
如今的奥默看待这些比自己晚两个月或是七个月的同期,自是一种‘他们训练的赛马娘很快就会与自己手下的姑娘们同赛道’的重视警惕,哪怕这个‘很快’其实差得挺远。
——通常流程下的赛马娘出道就得从0攒粉丝与赏金,先从op级赛事跑起,对中央赛马娘而言,平均需要四个月,而地方赛马娘的平均记录是一年零两个月。
委实说,后者已经很努力了。
毕竟在地方特雷森不做筛选的前提下,统计数据本身是很扯的。
里面混迹了许多二战一胜,甚至二战无胜直接送走的家伙。
全靠某些能被推荐到中央的,险些错过的原石奋起以惊人的成绩拉高了平均数。
有多惊人呢,大抵就像奥默手下那几位差不多吧。
有的自带人气,开场就能冲G1,有的被训练员的人气拖拽,没几个比赛就直奔G1,如今都是各自都有决胜服的‘小有所成’型赛马娘,报名都是直奔三历华冠的第一战樱花赏(4月前)与经典三冠的第一战(皋月赏)。
乍一看好似很了不得,实际却都被前人的风采笼罩,这就像曾与奥默在道场见面的草上飞同学,一度被称作11年的丸善斯基。
尽管粉丝并无恶意,却的确是让新人活成了老人的影。
这样的事在这个圈子里很是常见,常见到当事人们也大多没脾气,追逐少时憧憬的身影并在称呼上与其并肩,自也算是一份满足,哪怕抛开这一点,被唤作昔日的英豪也算是一种认可。
——性格很好的小姑娘们通常会这么想。
而心理阴暗的魔人却会为此叹息。
因为它的存在本身就照见了业界另一种常见的心理,一种渴望目睹传奇,渴望见证历史的执念。
这让许多人总是对昔日的身影念念不忘,此后再看那踏上同一条道路的跑者,也都尽是那相似的侧影。
这本算是人之常情,可这常情之外也常有一份极端,正如西崎训练员前女友(当事人否认说是前,但奥默没有理会)加入的那个逐光俱乐部,其中充斥着各式以自己的方式来支持赛马娘事业的极端分子。
网暴、恐吓是早已有过的传闻,袭击相关则是当下机会才了解到的新内容。
但就算是如此,奥默也很清楚自己不是警察。
在没有人下达委托,并且那组织还被胡萝卜侠战队盯着的情况下,他没必要在百忙之中再挤时间去做调查。
理应最急的人是西崎丰。
他都没有求助,奥默自然只会充当一位倾听者——然后在短短一日不到的时间,听到足足五位训练员在倾诉中提到该组织。
“频率高得让人扶额不是么?”
翌日的活动室,送走迫田绫香训练员的奥默扭头便看向那正埋头试验台的担当马娘。
以及那还在沙发上沉思的赛罗。
“我更好奇你又开展了什么业务哦,豚鼠君。”
赛罗没有开口,倒是速子提起滴管放回,扭头看他和桌上那四个杯子。
来活动室的外人真是越来越多了,还开始不分男女起来。
“一种能让情报自然流通至此,并有效改善发展校内人际的业务,我称其为无证庸医.心理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