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
“干嘛?”
“现在几点了?”
“你没有手机吗?”
“说正经的!现在几点了?”
“八点十六,还是说你想听戌时一刻?”
“嗐,哪个方便听哪个呗,所以都这个点了…黍姐居然还没出现?”
“很奇怪吗?你不也瞧见了她之前在家庭群发的消息。”瞥了眼‘工作群’的‘工笔入画’老师,重新将目光放在了屏幕前的文本上。
“大家也终于可以各自对付晚饭了。”
而她那很不对付的姐妹却还是不依不饶道:“那当然是好事,不过这是不是太突然了点?她怎么就和奥默那么熟了?”
“突然吗?你想想黍姐那能力,她想与谁处好关系不都是理所当然的必然。”
再次划出那未读消息跳到‘7’这个数字,可以说是讨论速度很快的‘工作群’,‘工笔入画’老师很快的敲出一行字来。
【工笔入画:数码请来的那个雇佣兵应该遇到了些私事,先不用急】
【我要成为嵌字高手:啊,工笔都这么说的话,那就不急吧,毕竟这事他才最该急】
【钢铁之马:但不论怎么说都该确认一下状态吧?雇佣兵消失那么久,数码找他过来没其他联系方式么?】
【数码快印:老师肯定不会违约的,更不会遇到危险,大家还是先冷静一下】
【云上仍是晴天:哈?不会违约还好说,不会遇到危险是为什么?数码氏不会真找了个雇佣兵吧?】
【工笔入画:这涉及私人信息范畴了吧?】
【云上仍是晴天:啊,抱歉,抱歉,我的错】
【数码快印:总之先不说那些
老师应该是现实遇到某种麻烦耽搁了上网,再等等他就会自己出现啦,大家先别乱】
【工笔入画:说不定只是在参加什么饭局,再等等吧】
敲完这串文字,黑发如瀑的少女回过头来,就见一旁悬着一张脸。
那脸凑得极近,让她下意识就朝后缩了缩,旋即反应过来抬手将其推回去:“你在干什么!”
“哎呀,看看妹妹的社交圈嘛,什么参加饭局,这不会是在说奥默那家伙吧?”年理直气壮地对别人的网络社交指指点点。
“跟你有什么关系。”夕冷淡道。
对这厚脸皮的姐姐,她向来是不需要给对方好脸色看的。
“确实也没什么,”对此也是习惯了的年,也无所谓的回过身去,“就是多少有些好奇。”
“有什么可好奇的。”
“好奇啊,”年扒拉着自己的衣柜,倒也不在乎妹妹那习惯成自然地呛自己一句,“在看到那家伙和二哥这么合得来的情况下,你不仅没有更加拉开距离,反而还帮那家伙说话?”
她回头,看那以侧脸面对自己,眼睛也盯着屏幕,好似完全没听自己说话的妹妹。
“理由是什么?总不会是最近看漫画把脑子看出问题了吧?”
“差点以为你会和正常人一样说话,是我的错,”对其会回以看垃圾的目光,夕已是非常不耐烦的摆手,“别妨碍我工作,册起册起!”
“行吧。”
没有得到答案,年虽然心里有点痒痒,但既然这么说都没激出来,她也就只能接受当下反而不适合再激的事实。
“要我回头给你带吃的吗?”
“不要,你只会在里面加辣油。”
“欸——!生活就是该有点辣油才有滋味啊!”
“册起!!!”
陡然的丹青墨彩化作波涛,在屋内陡然地显现,却又被年一记甩手间浮现的铁器以刹那显现的熔铁之光所阻。
如此的交锋却未波及丁点宿舍里的陈设,足见其对力量控制的精巧——尽管这种精巧是被家里人数落出来的。
“行吧!我先滚咯!”
赶在夕变得更加认真之前,年忙不迭地迈步,冲出了房间,也合上了门,旋即疑惑扭头,看着那侧边挂着出勤表的房门,重新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态。
虽说是自己太过功利,激得有些过头,但这瓜妹妹激动成这样反而让她有些不确定了。
不会真因为那些恋爱漫画搞得春心萌动了吧?
以前她还觉得这边极东文化里的‘干物妹’这次很能诠释夕这状态。
像是放弃恋爱,以对自己而言懒散舒适的生活方式生活的二三十岁女性什么的。
但这家伙前段时间确实总是在看些恋爱漫画,什么训练员与赛马娘,赛马娘与赛马娘之类的。
从男女到女女再到三角,乱七八糟全部都有的样子,让她一度怀疑这瓜妹妹是不是要被这些玩意儿污染了脑壳。
再加上这个世界网络这么发达,就算足不出户也一样不缺和人相处机会……
现在一看…当初的怀疑或许不无道理,但为什么……偏偏是……
也不是说奥默那家伙不行吧…都能享齐人之福的家伙,肯定是有比自己所知的优点更多,但……
年摩挲着下巴,摸出手机来,看那已经被点亮的屏幕。
要不要在没有夕的那个家庭小群说说这事?
而同一时间,不过一扇门之隔。
那仍坐在电脑前,手指搭着画笔的夕,正望着数控板皱眉。
年那家伙,都在说什么蠢话?
不过……
“漫画吗…”她呢喃着对方用以嘲笑自己的东西,扭头看向那放在墙边悬架上的一本本实体漫画。
都是些赛马娘相关的同人创作,如年所想的那样,大多都与恋爱有关,就算不是的,那也是掺杂着竞技内容的所谓‘高浓度友情’,对圈外正常人而言,可谓是非常的重力,非常的扭曲。
对于确实在当干物妹的工笔入画老师而言,不论是沉重的情感还是酸甜的轻松,都是她喜欢的创作,能够感受到其中炽热的笔触。
但最喜欢的类型,其实还是那追逐梦想的炽热脚步。
只是那样的作品之中多多少少也涉及情感的激烈碰撞,尽管并无任何的情爱暗示,但在年看来就是十分乃至九分的不对劲。
进而看夕也不太对劲。
这种对圈子的偏见,倒也很符合夕最初做好的心理准备,所以她并没有执着于‘挽回风评,尽力说明’。
说到底也没什么好说明的,毕竟是年那家伙,熟悉她的人都不会信她对自己的抹黑,而不熟悉她的人……都不熟悉她了,那大概也不熟悉自己,工笔入画老师并不在乎陌生人怎么看。
反过来说——她对熟人还是蛮在意的。
尤其是奥默.林顿这种接下来大概率要合作不少次的临时战友。
所以在他进入那试炼游戏时,夕一直在看着。
在游戏结束后,夕也同样在用自己的方式(指让自己的造物带着这个世界的科技造物潜伏到近处)观察他。
本意是想看要不要催促他继续未完的工作,毕竟大家头顶可是真的有死线。
结果却见对方刚出来没多久,就有大哥、大姐和黍姐相伴。
这可给她吓得一点都不敢动,甚至就连指派造物回去的行动都不敢下达。
——对平日坚持宅女生活,没少被哥哥姐姐们念叨的死宅而言。
一个黍姐就已经是终极折磨,再加上大哥和大姐左右坐镇的话,那可谓是三堂会审,那可是比拖着她出去跑步更可怕,更恐怖的未来口牙!!
于是她那造物便以那‘为了与家长对抗’而诞生的,绝佳的潜伏姿态。
在训练场角落尬住。
就像同在屏幕前尬住的她。
虽然两边都尬住,但全力捕捉的声音与画面,也都还在眼前。
她便因而对奥默更加敬畏——不仅能和二哥聊得来,甚至还能帮大姐怼黍姐,这真是个19岁的类萨卡兹人能做到的吗?
她一度惊愕,但比起那能当着大哥的面,突破黍姐那气场怼黍姐,令姐的反应才更给她一份精神上的冲击:
就在那奥默.林顿到出那句直接怼黍姐的话前,就在他说那‘她本是逍遥身’的时候,以完全旁观视角的夕,瞧见了大姐在偷偷开溜。
那毫无疑问是动用了能力的开溜,能让边上的大哥、黍姐和林顿都没注意。
委实说,趁势开溜本身并没什么好冲击的。
夕非常理解大姐想在‘大哥和黍姐’都在这一条件下开溜的心,简直不能再理解!
但在那开溜的时候,脸上的酡红算是怎么回事?
她在那时候没喝酒吧?
那不是因为酒吧?!
弗是……大姐还会因为别人的吹嘘害羞的吗?!那些话有什么问题吗?!
你以前也被人这么评价过吧?那些人的话不是比那家伙说得更浮夸更离谱?
但这表情……
无法理解。
夕觉得自己大概是眼花了。
仔细看那脸也红得不明显,说不定是设备滤镜出了点问题。
对,没错!
将那段短视频倒回去,好好琢磨了一番滤镜的好妹妹,觉得这就是设备需要点技术性调整!
但……
黍姐在群里发了什么?
去奥默家里帮厨?
为啥?!
她的心头洋溢着和开始的年同样的疑惑,但与其不同的是,她脑中还萦绕着那段难以释怀的,错觉般的情报。
这这这这……这不能!
她不好说。
也不确定。
只是当年扯上黍姐这个话题时,她知道自己必须赶紧将其截断!
不管怎么说,其他人都还好,唯独不能让年找到机会发挥!
不论是为了自己的清净,还是令姐、黍姐,乃至二创雇佣兵的清净,她必须得‘大动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