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来会面对许多问题,从他人,也从自己。
愈是擅长观察,愈是懂得思考,便愈是要面对各式各样的谜题。
而在这之中,有个问题并不是必然会有的,但却是当下的青年不得不面对的。
你能够喜欢自己吗?
这并非什么隐含水仙用意的取向测试,单单只是字面上的意义。
能够干脆答出不能者,常会被视作一种自卑情节的背负者。
但现实当然不会如此单纯。
当你足够了解自己,当你对自身剖析得足够彻底后,这个问题能够得到的,便单单只是一份观感。
与自卑的心理因素无关,正因看得足够清楚,才会喜欢不起来,才会想着若有可能的话,希望能变作不同的自己。
但那样的变化,绝不该是以否定过去的方式缔造的。
正如一切的此刻都源自过去的积累,一旦否定过去,那就是在否定当下的自己。
青年很清楚。
即便他还不能被称作完全的奥默.林顿。
即便他此刻身负最为理性,也最为排斥那份虚无的神性。
他也很明白,自己之前纠结的乃是多么荒唐的问题。
荒唐,却又无法抗拒。
但在这同时,他也仍能清楚地意识到——那份被自己封锁在内心深处好似并不外显的空虚,是怎样地影响塑造出当下的自己。
就算是当下的自己,也仍然有着亲人,有着友人。
甚至有能对你说喜欢的人。
现在你已拥有了许多,这是现在的你挣得的,而你却向往着会让他们感到陌生的未来,只为了让自己感到舒适,只为了理想中的‘变得更好’,只为与昔日的自己做个了断?
你所接受的教育,你所见过的案例分明都能告诉你,了断不该是以这种形式完成。
当下,更有人说,不论你做什么样的选择,她都会支持,因为喜欢就是盲目。
她可以将一切都赌在你的决断身上,而在她之后,甚至还有其他人同样加注。
他们都在这里,他们都在战场,他们也都在等你的指令,那信任也都是那样的盲目,盲目得那般沉重,重到让你清楚——
——唯独你不能盲目。
愈是这种时候,愈是要你看清。
你明白自己肩负的责任,你清楚黑夜中不可没有光亮。
没有灯火的无星之夜,也应有月的存在。
即便并不温暖,哪怕并不强烈。
它也会在地面洒下苍白的痕迹,要你走上希望的路,叫你能以它作道标。
如此一来,便也再无那纠结的必要。
过去的无法改变,未来又太过缥缈。
即便是奥默.林顿,所能把握的也唯有现在。
步骤有二,首先,是按变身器,其次,是按变身器。
想必若让利匹亚得知,也会感到欣慰。
原理有二,其一,是与魔神ZERo融合,其二,仍是与魔神ZERo融合。
卡盒中的黑暗特利迦若有意识,大抵也会感到几分熟悉。
但这也终归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倘若是寻常的怪兽,有第一道工序便已然足够。
但可惜,魔神ZERo甚至有专门克制这一点的力量。
第七魔神力:「魔神化」
分明是一台超级机器人,却能吞噬.同化驾驶者的意志,令其成为自身真正魔神化的‘祭品’。
青年无意与当年的兜甲儿较量意志高下,说到底魔神ZERo的驾驶舱根本就不只是在考验意志——当那些缆线将你包裹缠绕,甚至要扎你身上时,你就该知道物理洗脑是很现实的。
只是不论自身实力如何,硬碰对方的强项总归谈不上理智,所以他动用了贝塔系统的二重启动,而那二度启动的目标……
是他自己。
作为贝塔系统的点火器,贝塔魔刃的晶体尖端可以充作读取装置。
这一点,奥默已经演示过无数次。
那每次看起来都很‘伤卡’的运用方式,就是在将他自身化作斯派修姆-133原子的用时,也读取释放怪兽卡片里的资讯,进行混同重新排布,构筑出那些所谓的魔王融合兽。
而若是将青年本身作为怪兽卡片一般的存在,进行读取释放呢?
一份大胆的尝试,尝试的结果很成功。
他自数据世界的外来生物,升级为如古立特一般的能量存在。
也正如古立特需要融合者才能显现实体那样,他直接融合魔神ZERo——不再是以实体方式出现在驾驶舱,而是整个化作能量生物融合魔神ZERo,越过那作用于现实的魔神力,深入祂的内心。
在这里,祂不会是那台终焉魔神的姿态,而会是最初的模样。
他是一团黑色的轮廓。
一团与奥默.林顿的身形完全一致的人形漆黑轮廓。
他不会开口,正如魔神ZERo在之前的战斗中都是始终沉默,即便会有咧嘴嘲讽的神态,也依旧是无声安静,唯有毁灭一切的眼神,胜过千言万语。
在奥默主导尼吉卡利斯操作的时候,两者之间的战斗亦是非常安静。
没有超级系萝卜战特有的公屏喊话、大喊大叫。
别说嘴炮,甚至连彼此的对话不曾成立,唯有金属撕裂、摩擦碰撞的刺耳声接连不断。
但,战斗本身就是一场对话。
正如奥默初见观测者时那般,对两位奥默.林顿而言,情报交流不见得非得要以对话的方式。
观察是永远的第一要义,交谈就像是无人能听见的电波,在旁人看来仅仅是在你来我往中死战的双方,实际却是彼此都很清楚对方是为什么而来。
战斗是如此,当下的见面仍是如此。
对好焦点,深刻同步,如同追溯感情线一般。
瞧见对方那封闭的宇宙。
你会消失,你会死亡,带着你的一切被空虚吞没。
我不觉得,我有信心,我带着新生的无数情感,要触及那空虚的边界。
哪怕如此,那漆黑的轮廓也无动于衷,那宇宙宛若没有星辰的银河,只会冷漠地表达你应该直接杀了我,又或者是让我杀了你。
但那不应当,所以青年朝着对方伸出手。
人类是会不断改变的,我希望你能注视我们‘当下’的改变。
就在当下,青年朝着对方伸出手。
而对方亦未逃避,他本便没理由逃避,他只会觉得这是无用之功,但却并不排斥以这份空虚将会吞没对方的全部。
所以,当对方不闪不避地,也抬起手掌相握。
到这一刻,青年才终于开口,道出两者交战至今的第一句话,令对方整个怔了怔。
“当下的我,想要找到值得喜欢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