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拷问还是审问,最终都没有结果。
尽管在某些人酒醒之后进行简易的情报共享(指指点点对方昨夜错过了拷打环节什么的)后,能将某方面的进度前推不少,但就实际收获而言,确实是没有结果。
响裕太并不是被挤兑一番后就能定好告白时机的人。
而奥默.林顿也不是会被八卦杂牌军给逼出什么承诺的人。
只是这些话语或多或少还是能给心头带来一些触动,这就好比一直以来都会在对人心揣测中,下意识避开那种可能的奥默,如今确实得面对那份可能存在的事实。
他并不自卑,但他却下意识的排斥那种身边或许会多出一个人的事实,私人空间被侵犯,对生活的各式考虑也得增添成员的感受。
因而他总是在揣测他人心思时,下意识的摒弃那种‘普信男’风格的思维分支,不去考虑那样的可能性。
不可否认,他其实存有一种对那种生活的恐惧。
对于一种自己当前的状态‘能不能做好’的恐惧。
因为他是个讲究效率的人,恋爱的尽头若是分手便觉是在浪费大量时间。
但根据神圣泰拉联邦的某些好事者所统计的那样,当下初恋无疾而终的比例几近七成。
这还是建立在有诸多技术方案可供参考的前提下。
是的,真正意义上的技术方案。
譬如幽灵咨询,譬如以galgame的形式缔造的AI恋爱模拟这类听来很不靠谱,实际却具效果的辅助方式下,初恋谈崩的人仍是大多数。
以至于大部分人都承认初恋终归只是在‘刷熟练度’的事实。
是的,是事实。
不论他们是否承认,就结果看来正是如此。
唯有经历过初恋,才会多少懂得如何与另一个人进行彼此舒适的亲密相处,才会在各式相处场合中显得不是那样局促紧张、错漏百出、以至于令对方不满还不自知。
初恋永远是你\/同时也可能是她表现最差的一段感情经历,同时也是你记忆最深刻的经历,而最终你与她的分离,也很难与这段恋情中的生涩相处脱开干系。
而这一事实得出的结论,也自然与他的性格相悖。
亦会令他自身对恋爱这一过程抱持着抵触态度。
从这层意义上,奥默的效率主义同时也是完美主义,更不失为一种贪婪的欲望。
妄图在初次达成一段理想的恋情,而在意识到现实大抵并不允许后,便直接选择避开。
但也就在几天前(个人体感)。
他带着一干怪兽优生思想成员回到自己事务所,并在对阿蓬解释自己与新条茜的同居时,他才后知后觉——
——这些异世界人,包括本地人所认为的只有交往才会理所当然的状态:被对方侵犯自由与隐私。
换句话说就是:
他已经在那样的状态下了。
甚至退回一步再展开来说,他真正抵触的细节:即交往本身会带来的,对生活的各式考虑都要添一到多个成员什么的——他自认做不好那样的事。
一般人能顾得上的,会无比用心的,只有对自己,其次再是对父母。
正如他的人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有养父需要令他多花心思。
但结果……
这分明也是自打他在成为训练员后的暑假生活里,就已经在体验的日常!
时常嘘寒问暖,就连一日三餐都得考虑那几个姑娘的口味与营养,出个门更要考虑那些小马驹,连同某位有些长胖的人类室友要不要出去顺便跑跑。
不过是大几岁,硬是活成了个长辈。
那样的生活足足持续了两个月,他都只当是训练员的工作顺便关照一下室友什么的,没什么所谓。
如今再回过头来,好像处处都不太对。
自己是不是该要求涨工资啊?那根本不是训练员包揽的范畴吧?——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倒也还没忘记真正的重点:
且不提爱这一说,单纯的与异性一起相处,并且事事用心地多考虑其他人这种事,原来…好像…大概……不值得那般恐惧……
在自己不自觉的时候,就已经在这种事上做得比不少观测过的人都强了,奥默觉得这是毫无疑问的,可以化用的经验。
豁然开朗。
这一词汇足以完美形容他当前的状态。
潜意识中一直敬畏的问题突然得到解决的心气,自然是会明朗许多,只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停止单防。
毕竟他曾与两位麻中蓬与南梦芽提过的现实问题仍然没有解决。
他仍然是那样一个忙碌的人。
忙碌到难有时间培养感情,忙碌到难有自信承诺别人一生的重量。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工作环境与节奏有所改变后,他就有了准备的时间,有了那样的自信,能够改变当前的态度。
但到那时候,人和事又会是什么样呢?
他推开纸门,看向已然升起的夏日。
循环大抵还在继续,但这次没有‘加速’,那轮天体还携着这个气候理所当然的灼热,好似要炙烤这片大地上的所有人。
“不觉得浪费时间吗?”
陡然间的,他的光屏亮起,其中浮出大抵同样不须睡眠的头盔状脑袋。
“折腾了一晚上,那小子还是没有告白的勇气。”
对此,奥默只是叹息:“真是噩耗啊,对响裕太而言。”
“是吧。”
“我是说就连你都知道他喜欢六花,对他而言可真是噩耗。”意识到对方理解有误的奥默,再次叹息着说明道。
“哦哆,这倒是我没想到的方向,古立特选中的少年还有这样的一面么?”
“你昨晚不是偷窥得很满意么?请问侵犯隐私这条该怎么判,本部长。”
“可不能这么说啊,否则古立特这样的正义英雄不也得接受审判吗?”
“我一直在试图制止你!亚力克西斯.凯利夫!”
古立特的声音从一侧闯入屏幕,见面就是一拳砸在了对方脸上,而这一次,亚力克西斯却是从斗篷下挥出了反击的拳头。
“那不也是在听吗!我可是还听到你叹气了!”
“住口!邪魔外道!”
“哎呀,林顿,你看这家伙不会是生气了吧——咕哇。”
这次话音刚落就被一拳打出了杂鱼忍者丢人的声音,被绑了不少天的亚力克西斯表现就是这样的令人遗憾,也或许侧面印证了这个世界确实还是以唯心规则运转的。
像是古立特愤怒一击打出了暴击效果什么的,就很唯心。
“一大早的消停些吧,你也得节省能量免得晚点会有其他的异界怪兽出现,古立特。”
“…确实如此。”
“对啊对啊,在你生命的最后时日多焕发些光彩嘛~!”
“不过你能让亚力克西斯闭嘴的话也是好事,这肯定是能让大家生活更美好的举措,浪费点能量也无所谓。”
“哦哆哆!这可是私怨啊,你也在生气吗?对我说浪费时间生气吗?别这样嘛,我可是特意没提茜那边的事诶,”
“很遗憾,我并没有生气,因为时间并未浪费。”
扭头看向那从廊道另一侧打着哈欠走出的宝多六花,以及从自己这边跑出时招呼了自己一声,同时快步迎上前去打招呼的响裕太,奥默回过头来看向另一侧鬼鬼祟祟,蹑手蹑脚地试图绕到自己背后的新条茜。
目光相对,后者便是重新站直身来,露出心虚的笑容来:“早,早啊,小蛇。”
“早上好,茜,身体如何?有没有头晕?”
他带着笑容,那笑容一如既往的从容,却让茜觉得有些微妙的差异。
像是目光稍微,没再那样阴翳。
“你还记得昨晚的事么?”
“昨,昨晚,什么事啊?”想起昨晚喝多的事实,茜便更加心虚。
然而对方只是说:
“值得开心的好事。”
“并且不可否认的是,我也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