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低眸,见傅思衡手抚着头,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立即俯身紧张道:“头又晕了吗?”
“阿筝,我没事。”傅思衡只觉刚才脑海里闪过某些片段,但一用力想又模糊不清,头有些隐隐作痛。
布朗医生道:“据检查结果,傅先生脑部有轻微的瘀血。根据我和傅先生了解的情况,应该是之前某次车祸后没有得到完全的治疗。”
秦筝突然想起以前吵架她雪夜离家出走,傅思衡出车祸那次,记得当时两个人在医院闹别扭,傅思衡直接跑去《国色》片场找她。
秦筝心里有些内疚,担忧道:“布朗医生,会有什么影响?严重吗?”
布朗医生道:“傅太太不用紧张,综合现在的检查结果及之前的病历资料,我判断这些瘀血慢慢会消散,不会像上次一样导致失明,头晕症状也会渐渐消失。”
秦筝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视线重新落到了素描本上。
傅思衡已经拿在手里,一页一页在翻阅,格外仔细又小心翼翼。
秦筝抬头看向布朗医生,他摇摇头,示意秦筝不要说话打扰傅思衡。
布朗医生瞧着傅思衡完全沉浸在画里,一如十年前的模样。
他轻轻起身从旁边的文件柜里拿出一架小型的留声机,打开播放轻松舒缓的音乐。
然后示意秦筝随着自己出去。
布朗医生带着秦筝出了医院的疗养区,类似一个小型的公园,幽雅静谧,很适合谈话。
“布朗医生,傅思衡曾经失忆过吗?”
布朗医生点头,随即道:“看你们刚才的表现,他如今也没记起来。”
然后一脸歉意低头道:“这件事说起来我感到很惭愧很内疚,也对你们感到很抱歉。”
秦筝更是疑惑了:“布朗医生,您可以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布朗医生点头,徐徐开口道:“当年,傅先生头部受伤严重,大量的瘀血压迫神经,导致失明。原因和治疗方案都很明确,但手术风险系数太高,几乎没有医生敢冒险做这个手术,包括我。
但当时我的家庭生活发生变故,又赶上竞选院长,我冒险一搏,帮傅先生做了手术。结果,傅先生的眼睛被我治愈了,因为傅先生战神的身份,我很顺利成为了m国顶尖医院的院长。
但手术后没几天,我发现傅先生经常溜出去。但按照治疗进程,他是不能出去的。当时,傅先生的上级一直派人保护他。鉴于他的身份考虑,我本打算告知傅先生的上级。
然后他告诉我,自己爱上了一个女孩儿,但很遗憾从来没见过她的模样,想去看看她。见我动摇,他说自己眼睛好像有些模糊……”
秦筝忍不住笑起来:“还真是软硬兼施。”
原来,傅思衡一直都有这一面,只是后来的经历让他暂时掩去了。
布朗医生见秦筝满脸甜蜜回味地笑,会心地笑道:“还好,你们最终找到了彼此。”
秦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打断了您,布朗医生您接着说吧。”
“后来,我妥协了,也成为了唯一知道他这个秘密的人。刚开始,傅先生每次回来都是喜悦的,但慢慢地,他看上去忧愁而烦恼,他开始沉默,只拿笔画下少女的模样。再后来,他也不出去了。我问他,他说自己和女孩儿注定不能在一起,本不该去的。
这之后不久,他在这里散步晕倒了,我第一时间赶来救治,出于对自己工作的保护,藏起了他的素描本。但当他再醒来,我把画册给他时,他不认得了,说自己画画的水平达不到画册的水平,甚至不记得自己曾经出去过。我发现他出现了罕见的选择性失忆。
当时,我刚升为院长,家庭生活也刚被拉入正轨,害怕自己失去到手的一切,不敢承认治疗中的这个偏差。我这样战战兢兢过了几个月,发现傅先生除此没有任何异常,也开始劝自己即使说出傅先生的失忆症状,也无法医治。然后就瞒着到了现在。
如今,我快退休了,才有勇气说出这一切,很抱歉。如果你们想追究责任,我也会如今天一样如实坦白一切。”
秦筝见年近六十的老人俯首认错的样子,没有指责也没有出声安慰,只道:“其实,傅思衡主动救我的事情,后来也选择了催眠法主动忘记。”
“真的?”布朗医生觉得心里压的大石头轻了很多。
秦筝点头道:“真的。不过这终究是他的事情,如何解决还是要看他的态度。”
“当然。现在和傅太太说这些,只是不想你们错过更多,还好,你们没有因此错过。”
秦筝有些担忧地道:“除了失忆,会有其他影响吗?”
“既然这么多年都没事,那据我目前的判断,没有。”
秦筝放心了,笑道:“那就好。如果那个时候我给他带来的不是快乐,我宁愿他忘记。”
布朗医生不禁感叹:“傅太太,你适合得到最好的爱,是当时的傅先生给不起。”
“说得好。”傅思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秦筝转身,见傅思衡朝自己张开双臂,她立刻跑过去扑到他怀里。
傅思衡紧紧抱住秦筝,不顾周围行人的眼光,一遍一遍亲吻她:“阿筝,我很开心,看到了十六岁的你。更加庆幸,此刻可以这样拥抱你。你不知道,当时看你和疾病坚强作战的样子,多想借你肩膀靠,像现在这样抱抱你、亲亲你。
当时,我曾为自己不够克制去偷偷看你感到羞愧和内疚,甚至选择遗忘,而此刻,我却无比庆幸,去偷偷看了你一眼……”
秦筝的泪水夺眶而出:“阿衡,咱们复婚吧。”
傅思衡将秦筝抱得更紧了些:“阿筝,我已经迫不及待。”
布朗医生看着两人,一脸的姨母笑,仿佛看到远处高高的天空上,开心笑着的丘比特。
当天从医院出来,秦筝和傅思衡就直接飞回国内,一下飞机,两人一起开车直奔民政局。
行至半路,秦筝突然接到秦父的电话,但打电话的并不是秦父,是秦父的部下,说秦父执行任务受伤,正在夏城中心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