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洪棣看过黑娃的规划书,都不得不感叹:
“不愧是在农家长大的,忠勤伯这人,对土地有情怀,总能把泥巴玩出花样来!”
“父皇,这难道就是他与科举出来的官员本质的不同?”
“也不能这样说,还得有心与有这能力才行,咱们满朝文武,农家出身的也不少人,那为何其他人做不到这些呢?”
“嗯,大概都是读圣贤书去了,没有时间玩泥巴!”
“朕看你是皮痒,你们几个臭小子,最近干的那些事,要朕怎么说你们!”
“父皇,我们也就是给她们设一些考核,当年您不还让秀女们做菜嘛,今年咱可不能继续做菜了,总得有些新意才好!”
“哼,朕看你能选出一朵什么花儿来!”
太子笑嘻嘻,他觉得,他可以学学袁文武,对自己亲爹,有时候耍耍赖皮更好使。
五百人的秀女,不到半个月,已经送出宫一半了。
这里面就包括范先生家的落姝。
她在头一日,就被无毒的小蛇给吓哭了。
比不得姐姐胆子大,人家乐渝可是直接用小棍儿,把混入她们被窝里的小蛇给赶出了房。
落姝吓得哇哇叫,一夜没敢睡。
第二日见着嬷嬷就吵着要出宫,她对皇宫都生出阴影来了。
和她有同样想法的,居然有五十多人。
宫里很爽快的给她们放行了,如今还在忠勤伯府混饭吃。
“夏嬷嬷,你们不知道,这宫里的储秀宫有多荒芜,居然一夜之间进屋了十多条蛇,可把我们吓惨了,我最怕的就是蛇了!”
夏嬷嬷整个大无语。
皇宫里哪来这么多蛇?
这考验也太奇怪了!
不像宫里的作风,有点像是恶作剧。
袁文杰和袁文武这助纣为虐的两个坏家伙,居然放假回家,也没有透露半分,搞得他们娘亲都没有办法现场吃瓜。
孟夏,庄稼进入疯狂生长期.
连盐碱地的高粱都顺利发芽了,这让一直对盐碱地有偏见的黑娃都松了一口气。
整个盐碱土堆出来的高粱地,有两百多亩。
这片低洼的沼泽地不但被填平了,还垫高了六尺,整个一个人造旱地。
地基已经全部挖完了,现在需要把地基石埋入深坑里,并用水泥浆给堆砌起来。
大梨村,李管家今日得到了几个庄头的汇报。
说是麦地里和辣椒地里,有少量小蝗虫在蹦跶,它们连魔芋也没放过。
李管家赶忙去了地里,还得睁大他的老眼,才能看见零星的小蝗虫。
虽然这玩意看着貌似才出生没两日,可去年的蝗灾谁能忘记?
切忌不能大意啊!
他一边嘱咐庄头们,把村民的鸡鸭给赶进地里,一边去了京城伯府给翠花做汇报。
“这种蝗虫,应该是去年飞来的那些产的卵,咱们去年天气不冷,没把这些蝗虫卵冻死,主子,眼下蝗虫实在还太小,靠人抓,很难。”
翠花能有啥法?现在也没个农药可用啊!
“让村里的大婶们多孵一些小鸡,咱们买上几千只,都给放去地里,能吃多少吃多少!”
“那老奴先去市场上,先买几百只大鸡回去!”
现在大梨村的庄子里,他们养的鸡鸭鹅也不过上百只,明显不够用嘛。
别说他们袁府想买,有田地的人家,谁不想买鸡鸭?
一时间,市面上的鸡鸭身价倍增,直接就给卖断货。
没地方可买?
难不倒翠花这个后来人!
张氏如今就带着小儿媳妇钱阿兰在炕上孵小鸡。
她闺女可说了,只要炕头的热度和母鸡的身上的热度一样,那小鸡也能给孵出来。
这要能在她手里孵出来小鸡来,不但能给闺女帮上大忙,她们家可又多了一门生意啊。
钱阿兰对这活计很有兴趣。
她可是村里长大的村姑,现在夫家条件这么好,又不用下地,又不用干重活儿。
只干点孵化小鸡的轻巧活儿,有啥干不来的?
胡老爹都替闺女着急啊,和张氏嘀咕:
“咱闺女的庄子,加上那些开荒出来的,得有两千多亩吧,老婆子,你们这小鸡可得顺当的孵出来,我再去地里转转。”
“晓得了,晓得了,我现在伺候这些蛋,比伺候咱孙女儿还用心哩!”
胡家现在的皮货铺子,是来福家的小子在看管。
胡老爹最近都在闺女家的庄子里打转,看见小蝗虫就要伸手抓。
连在大梨村做拼图的老袁头,都放下了拼图这活儿。
老庄稼人,他对蝗虫更是深恶痛绝。
两个老头每日在地里巡视,可他们毕竟人老了,眼睛不好使啊。
最后老袁头还发动村里的小屁孩,让他们帮忙,他一天给小孩们发两个铜板。
上百个小娃子撅着屁股,每日在麦地和辣椒地里抓小蝗虫。
黑娃知道后,给他爹扛了几大箱的铜板去大梨村。
“爹,岳丈大人,麻烦您俩帮忙,每日里给那些小崽子们发铜钱啊!”
“你爹我能差这点银子?还用得着你弄这些来?这好好的庄稼,要给啃没了,得心疼死我啊!”
“这点忙算啥?女婿,你放心吧!”胡老爹觉得能帮上闺女和女婿,很有成就感。
北方的温度比起南方低些,南方去年蝗灾严重的地方,今年又循环起来了。
天气热,蝗虫长得更快,这会都是半大虫子了。
去年从北地传来的吃蝗虫的法子,人家也学到了。
可是再多的人吃,也赶不上蝗虫的孵化速度与进食庄稼的速度啊。
南方的官员们都快愁死了!
去年,他们才得了朝廷的救济,今年还想大干一场,可还没等到庄稼抽穗呢,又来了。
他们不敢不报,又不敢往严重的报,尺度得拿捏很是考验水平。
青县,下游村。
水田里的水稻才一尺长,可居然已经有半大蝗虫在啃叶子了。
牛大妹都快急出白头发了,她可是花了一百多两银子,才置办下的这二十几亩水田,今年头一年种水稻,长得可好了。
她好不容易才安置下来,有了房子和良田。
蝗灾?这不是去年才来过么!
她就是趁着去年蝗灾后,水田大降价,才买上的.
就凭她家现在的身价,给牛长水说媳妇都能好好挑一挑。
不仅是她一家,所有下游村的村民都在焦虑啊,心急如焚。
“村长,咱们这可咋整啊?”
“那些小祸害,实在太小了,抓也不好抓啊!”
“我看放鸭子好使,鸡崽子不敢下水去!”
“对,对,对,咱们赶紧进城,多买些鸭子回来!”
村民们都抓瞎了。
可是,集镇上的鸭子根本就没得卖。
卖小鸭的人家,还没出家门,就被上门来的邻居给瓜分了。
郝县令一个头两个大。
去年的清算他险险的避过了,可今年全县的水稻要出了差池,他也别想好过了。
这种还称不上灾情的情况,也没法上报,事情貌似还在可控范围内。
旱地里用上了鸡,水稻田里面放的鸭,但凡蹦跶得比较厉害的蝗虫,都逃不出家禽的眼睛。
上下游两村几十个在瓷砖坊做工的人家,心里没那么慌张,毕竟他们还有一份稳定的收入。
牛大妹在镇上和县城里转了两天,都没有买到鸭子,急得嘴角都长出了水泡。
最后,无奈之下,只得姑侄仨亲自下田抓虫。
牛长水看着淹没了小腿肚的稻田,没敢有二话,睁大着眼睛,想要逮住那些小蝗虫。
“啊,啊,姑,有虫子钻进我腿肚子里了!”
姑侄几人可都是山民,哪里有种田的经验,水蛭可从来没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