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在京城又称拜门,是指女子出嫁后首次回娘家探亲。新婚夫妇一般都会在成亲的三天后回娘家,对于新娘来说,这是初为人妇后第一次回到自己的长大的地方,而女婿一同前来成为双回门。
马车缓缓停在温府门口,墨彦跳下马车伸手去扶温叶,谁知她身子一转,由晚照扶着从另一边的车凳上走下来,完美错过了他的殷勤。
“哎……”
墨彦淡淡叹了口气,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她们两人的默契已经让他苦不堪言,眼下不得不采取些行动。
“晴空,晚照就交给你了。”
“好。”
晴空得了命令,快步上前在晚照耳边轻声低语一番,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温府对面的胡同。温叶茫然地看向墨彦,开口问道。
“他们这是?”
“许是有事出去,走吧。”
墨彦抬手握住她的手腕,两人大步迈过温府的门槛。
“多谢墨郎。”
温府总管招呼着下人们将两大口箱子卸下,晓春亲自捧着个小箱子进了侯府。墨彦一眼就瞧了去,心里暗暗生了火气。
“我让老李准备的回门礼,你可还满意?”
温叶点头而笑,为她想得这么细心周到,自然是满意得紧。
“那这是什么?”
墨彦指向晓春怀里的那口小箱子,他分明让人送去了两口大箱子,如今怎么突然多出个小的,莫不是特意为某人装了什么宝贝?
“抱歉,小箱子里是陛下在喜宴上赏赐给你我的东西,我私自做主带了几件过来,若是你不悦……”
墨彦打断了温叶的解释,怪他太心急了,让温叶对他产生了误会。
“我没有不悦,给你的东西自然是你的,不会计较有无。”
墨彦对那些珠宝玉器一向不太在意,但他不是在意那些东西,而是在意她那个所谓的“大哥”。
“可是给你兄长的?”
温叶抿嘴一笑立在院中,把小箱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给墨彦看。
“这是给大哥的砚台,这是二哥的是野山参,还有四弟的……”
温叶止了话音合上了箱子,衍帝赏赐的东西里,最贵重的就是那对夜明珠了。
“怎么不说了?不要有顾虑,拿给你的就是你的。”
墨彦嘴角一弯,看来温叶照顾到了每一个温家人,确实是他多虑了。
“是一颗夜明珠。”
温叶略显羞涩,将如此珍宝送给十几岁的少年把玩,也就她能干出这种事来,毕竟她见过的宫中至宝不计其数,一颗夜明珠在她眼中根本不算什么,但外人看来此举还是过于败家。
“不错,看来你对这个四弟很是偏心。”
墨彦淡淡一笑,跟着温府总管继续往正院走去,温叶见他没有不悦,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紧紧跟了上去。
“那是自然,他是温家最小的孩子,家里人自然对他偏爱些。”
墨彦是成阳侯的独子,从未体会过兄弟姐妹之间的情感,程暖鑫倒是可以算他半个兄弟,若她在温家重新感受到了失去的亲情,倒也不错,不过此前温言的言行还是让他很是在意。
“两位兄长对你似乎也不错。”
温叶莞尔一笑,今日的墨彦对温家似乎很感兴趣,特别是她的那两位兄长。
“二哥为人爽利又经商有道,是温家的掌家人,他最爱珍稀药草,在我出嫁之前给了我好些名贵的药丸,今日我送来御赐的野山参算是投其所好。大哥他医术精湛仁心仁术,此次回京也是太医局的征召,说是要在国子监另设“医学”,仿太学三舍法进行医学授业,所以我选了一块曲水纹端砚,其实我也蛮喜欢的。”
墨彦皱眉紧张不已,却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感,最后还是问出了心里的话。
“你是喜欢医术还是……别的?”
温叶“噗嗤”一笑,终于明白了他今日为何反常,原来他一直在暗暗吃味那,若是早些知道也不用自己费那么多口舌。
“如何?”
墨彦急不可耐紧盯着,温叶笑而不语,垂眸脸红,低声说道。
“我喜欢那块端砚,有些不舍得给。”
“我有一块上好的山水歙砚,回府就给你送去。”
墨彦松了口气,心情上下起伏跌宕,这可比与人骑射还要让人兴奋。温叶听了欢喜一笑,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这自然是极好的,多谢周郎!”
两人正说着,温简从正厅里迎了出来。温叶见温简来了连忙行礼,墨彦也跟着规矩地行了礼。
三人进了正厅落座,丫鬟们上了茶饮和茶果子。温叶吃得很是开心,一方面是温府熟悉的味道,一方面是墨彦又因她吃味了,这两样对她来说都值得高兴。
“二哥,可否带我们去温家祠堂?今日回门,墨郎理应正式向双亲拜礼。”
温叶言罢看了眼身旁的墨彦,她最近是越发得意了,完全没有询问他的意见就做了决定。墨彦淡淡一笑,脸上的表情恰到好处,谈不上宠溺也说不上冷淡。
“好,请随我来。”
温简见墨彦没有反对,随即点头答应,领着几人去了南面的偏院。
第一次回娘家省亲,夫妇二人本应参拜女子的双亲,这是一种必不可少的礼节,而温叶的双亲都已逝世,去祠堂祭拜也是符合常理。
“小姐,请。”
晓春习惯性地递来了三炷香,温叶迟疑了下还是接在了手中,在场的人都看在眼里,却没有人多说一句。
“小侯爷。”
李总管将燃好的两柱香递给墨彦,墨彦当然也注意到了温叶手中多出的一柱香,他自然知道多出的香是敬给真正的温三小姐的。
“父亲母亲,这是女儿的夫君,特来看望你们二老了。”
温叶言罢与墨彦一起跪在蒲团上叩拜,墨彦随即起身出了祠堂,他知道温叶心中一定有话与那人说。
“小侯爷,方才小夫人手里的香……”
李总管随墨彦出来,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的发现说与墨彦。
“我看到了,你不必在意,她的事我知晓。”
墨彦知道李总管是好意提醒,但他暂时不能将温叶的真实身份告知于人,多一人知道就是多一份危险。
“是。”
李总管也不纠结,小侯爷一向有自己的考量,既然他已知晓自己也不便多说什么。
没过多久温叶和温简也出来了,最后出来的晓春脸色苍白,出了祠堂就低着头往温府正门赶去。
温简招呼一行人回了正厅,重新上了茶和点心,还有各种新鲜的水果。温叶看到荔枝忍不住多食了几个,温简让她吃多上火连忙让丫鬟撤了。
“二哥!”
温叶努了努嘴,好不容易回趟娘家他还管着自己,在侯府她可是吃荔枝吃到撑的,回了家反而不能尽兴了。
“你又馋嘴,去将冰酪取来。”
温简才不吃温叶撒娇赖皮那一套,应是把她桌上的荔枝全部拿了去。黄帝内经有云:饮食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这一向是温家遵循的家规,温叶这三年也是一直坚守的,几日不见她就忘得干净,怕是在侯府被惯坏了。
“怎么不见大哥和四弟?”
温叶取了颗葡萄往嘴里送,她起初以为四弟认生不好意思出来,长兄定是陪他左右倒不出空,所以也没有立马过问。转眼他们都来半个时辰了,不光长兄温言不在,连一向爱热闹的四弟温晨也没有过来请安,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四弟这两日中了热病,大哥一直在东院照顾着。”
温简微皱了下眉,一想起温晨病怏怏的样子他就心疼不已,三年来他久居京城不常看望他,一来了就生病怎叫人不心疼。
“病了?我已将西院腾了出来,等四弟病好让他住进去吧,如今大哥和你都在京城,他就别回琼州留在京城吧。”
温叶有些自责,毕竟温晨是因为她的亲事来的京城盛夏暑热难耐又急着赶路,他身子向来不好,若是没有照顾周到确实容易生病。
“我和大哥也是这么想的,等他病好了在京城找间书院读着,听说城西的白马书院不错,但需要地方官府或是文人大儒的推荐书才能进去。”
温简皱了下眉,他常年与商贾公子打交道,京城文人他就认识宴清,可眼下他远在幽州当知州,自己实在不想麻烦与他。
“我与白马书院的宴夫子相熟,此事交由我来办,兄长不必挂心。”
“那就拜托妹婿了。”
墨彦三言两语将此事揽下,温简开始对他另眼相看,没想到桀骜不驯的小侯爷会主动管起温家的事。
“哎,都怨我婚事办得急,把晨儿折腾得紧,不然也不会染病。”
温叶还沉浸在温晨生病的自责中,温简一时看不下去,忍不住嗔笑道。
“亏你也是温家人,热病有很多成因你怎知是路上染的,还是怪他身子骨弱,日后让他多学些骑射才好。”
“交给我吧。”
墨彦再次将温晨的事应承下来,这让在场的人都多少惊了下。若是白马书院是因为墨彦有相熟之人,那他亲自教温晨骑射就不是一般的上心了。
“那是自然好,今日吃了午膳食再走吧!”
温简今日真是高兴,甚至想晚与墨彦喝上几杯,不过温叶仍是担心生病的温晨。
“过几日等四弟病好了我们再来,倒是吃喝玩闹也不迟,二哥记得把那颗夜明珠拿给他!”
温简连声点头,温家也只有温叶还把温晨当成一个孩子看待,不过她也是最了解温晨喜好,知道他特喜欢一些新奇的玩意。
“一会儿我就送过去,他定会高兴。书院的事就拜托妹婿了,不甚感谢!”
温简又说了些京城的钱庄和酒楼,最近盘点的一些事情,眼看就要用午膳的时辰,温叶这才起身准备回去。
一行人刚走到温府门口,一玄衣女侠从迎面而来的骏马上一跃而下,向温叶一拱手朗声言道。
“小姐,我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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