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尸盯着眼前那白嫩的手,手背上还有一个未消的牙印,透露出很淡很淡的血腥味,那香甜的气息也令他疯狂不已。
他迫切地咀嚼着牙齿,森冷而僵硬地吐出了几个字。
“周大力……我叫……周大力……”
温虞倒吸一口冷气,把袖子一放,背着手围着他转了起来。
“奇迹啊。”
这活尸不仅还残留着人脑的思维,竟然还会说话。
就是模样磕碜了点,但是跟那些只知道嗷嗷叫的活尸,明显不是一个档次。
周大力焦躁地扭动着,饥渴万分地盯着她。
“饿……吃……吃肉……”
温虞抄起桌子腿横着堵住了他的嘴,呵呵一笑。
“我开玩笑的,这你都信。”
周大力懵了,牙齿反复嚼着木头,哈喇子流了一地。
温虞正陷入思索之时,谢聿忽然站在了她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叫谢聿。”
温虞抬眸看了他一眼,茫然地眨了眨眼。
“我知道啊,你跟我说这干嘛?”
谢聿一拧眉,见温虞毫无动作,忍不住控诉:“你不是说,告诉你名字,就给吃一口吗?”
温虞没意识到他的不对劲,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骗人的话你也信?”
谢聿也懵了,那幽怨而愤怒的小眼神,与身后的活尸如出一辙。
温虞把周大力拽了出来,随手抄起旁边的旗子把他一捆,准备带回去研究一下。
那些士兵却拦住了她,一脸防备。
“你想带他去哪儿?”
温虞面不改色,“哦,这是我表哥,我得把他带回去好好安葬。”
谢聿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那些人哪里肯?非得当场处决周大力,温虞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拽着周大力就跑没影了,速度快得连谢聿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追不上温虞,便齐刷刷地将充满敌意的目光投向了谢聿。
“他们是一伙的!先把他抓起来!”
谢聿:“……”
无情无义的死女人,老子谢谢你全家!
就在温虞走后不久,褚寻便领着浩浩荡荡的军队包围了云府。
昨夜他从鬼市逃回司马府,处决了梁望的手下,却不急着去找贺玄麻烦,而是带着士兵,匆匆去了城南。.qqxsnew
若说之前,他有自信能拿下单枪匹马的贺玄,昨夜在鬼市看见了温虞的操作之后,彻底灭了褚寻心里那点希望的小火苗。
贺玄身边的那群人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个身手不凡,而且手段古怪,尤其是温虞,半大的丫头,打起架来又狠又凶,搞不好还真如梁望所说是个妖女。
但是好在,他还有一张底牌。
晋州城南有一座深长绵延的群青山,山的另一端就是西南蛮族,往年他们经常偷偷穿山而过,骚扰山脚下的百姓,烧杀抢夺,无恶不作。后来贺玄便在群青山脚下设下兵营,一来抵御外敌,二来操练士兵。
贺玄手下有一批精兵,他用他的文化上限,给他们取了一个土里土气的名字——雷霆军。
这批军队,曾经跟着贺玄打过无数次胜仗,纵使他们如今不过千余人,力量却堪比晋州城内的其他几千士兵。
慎昭同贺玄来到了城南兵营外,却只有一片凄凄寒鸦,被哒哒的马蹄惊得飞起,空荡荡的营地大门前,不见一个人影。
慎昭面露狐疑,“为何不见有人守门?”
贺玄皱着眉头,也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兵营外面是石砖砌起来的高墙,高墙下还有一圈鹿砦,不仅可御外敌,还可防野兽。正中间的道路直通营地入口,两侧的塔楼竟是无人值守,连那扇门也半掩着。
两人揣着十二分的警惕进入营内,面前是空荡荡的一片荒地,两侧坐落着几座营房,左侧有一排兵器,右侧堆放着一些散乱的盔甲与盾牌。
贺玄:“奇怪,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慎昭蹲下身来,用剑拨开了尘土,露出了几点暗红的血斑,心下稍沉。
“有点古怪,小心一点。”
两人再往里走,便到了校场,门一推开,眼前的景象,却令二人脑袋一嗡。
他们久寻不到的雷霆军,此刻正齐聚校场之内,每人皆是一身黑铁色的盔甲,映得秋阳似乎也黯淡了几分。他们如失去了灵魂的木偶,麻木地游荡着,一张张狰狞的脸交错着,腐烂而干裂的皮肤上,流下了令人作呕的脓血。
贺玄站在了屋檐下,却仿佛被丢到了冰窖之内,手脚冰冷僵硬,眼眶在刹那间充血通红。
一千雷霆军,整整一千雷霆军!竟然全都变成了活尸!
“贺玄,快走!”
慎昭拽着如遭雷劈的贺玄迅速转身,然而那扇大门却猛地被关上,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隔绝了他们的生路,也引来了那些活尸的目光。
一股凉气在背后升起,慎昭转过头,那密密麻麻的活尸已然被唤醒,张牙舞爪地朝他们扑来,嘈杂而恐怖的嘶吼声,透过高墙传了出去。
褚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营地内,听着里面的动静,嘴角勾起了一抹畅快的冷笑。
这批军队的威力,褚寻再清楚不过,他无数次想将他们收服,奈何他们只认兵符,而且忠于贺玄。收买无果,褚寻便只能毁了他们。
活人不肯为他所用,但死人可以。
就如同现在,任慎昭和贺玄再如何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活着出来了。
戚洪站在了他身旁,左臂空荡荡的,粗犷的脸胡子拉碴,眼神较往日更为阴郁。
褚寻赞赏道:“这次能除掉贺玄,还是戚老大的功劳。”
褚寻来此,本来只是为了利用那些活尸对付温虞那一群人,谁曾想慎昭和贺玄竟然自投罗网。还是戚洪先发现了他们,索性主动出击,将他们引了进来。
褚寻面无表情,嗓子沙哑:“晋州的事我不想管了,还请褚将军兑现承诺,给我备一匹快马,再给我一千两,我马上离开!”
褚寻的手不着痕迹地摩搓着剑柄,“戚老大想去哪儿?现在这天下可不太平啊。”
“那是我的事,我想褚将军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吧?”
褚寻笑了笑,“难道戚老大就不想见见你的老朋友梁望吗?”
戚洪眉头一皱,突然间,一把剑贯穿了他的心脏,冰冷的剑身刺透身躯,那股死亡的空虚感冲淡了疼痛感,他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褚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