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被汹涌着的活尸的咆哮声掩盖,却还是被温虞清楚地捕捉到。
她仰头看着看台二楼的方向,那里一片漆黑,却又仿佛有一双眼睛,无声地与她对视着。
“吼!”
活尸近在眼前,温虞无暇思考其他。
小火炮在她手里迸发出了刺眼而热烈的火光,热浪翻滚着将活尸吞噬。慎昭等人则将那些流窜的活尸解决,那恶臭的尸体已经堆满了整条街。
贺玄发丝凌乱,满头大汗,看着眼前这般惨状,满脸难以置信。
“褚寻是疯了吗?”
养了这么多活尸,他就没有想过,万一他们跑了,晋州城会变成什么样吗?
慎昭将剑上的血擦拭干净,语气冰冷。
“方才是有人故意把铁门打开的。”
贺玄脸色阴沉,“整个鬼市除了我们,就剩下褚寻和梁望了。”
一定是这两人其中的一个,为了对付他们,不惜放出了活尸。
贺玄简直不敢想象,若没有温虞,这么多活尸倾巢而出,晋州将会变成另一个地狱。
慎昭问:“阿虞,你还能感觉到还有没有活尸吗?”
温虞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
“这里气味太杂了。”
慎昭:“我们得赶紧找到褚寻他们,万一鬼市里还有,后果不堪设想。”
几人决定分头寻找,若有异常情况便发信号弹。
慎昭向南而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黑暗中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绷紧心弦。
一阵沙沙响声在路边的杂物堆响起,慎昭小心翼翼地用剑拨开,一只老鼠受了惊吓一般,疯狂向暗处逃窜,慎昭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身后骤然袭来一道凌厉的罡风。
对危险的敏锐让他几乎是在瞬间做出反应,侧身的同时,手中的剑横在了自己的胸前,也挡住了那只袭来的手。
那只手很漂亮,五指修长,白皙秀气。此刻却如鹰爪一样,骨节凸起,硬如磐石,而且还沾着暗色的血迹。
手的主人抬起了眸,笑吟吟地跟慎昭对视着,唇角一弯,露出了一抹傻里傻气的笑。
“慎昭哥哥,好巧哦。”
慎昭大惊,“谢聿?”
他慌忙收了剑,“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聿也收回了手,清澈无辜的眼睛里转着泪花,又委屈又可怜。
“我……我想去找你们来着,可是迷路了。”
慎昭不疑有他,“你没被活尸咬伤吧?”
谢聿摇头。
“慎昭哥哥,你是来找那些丑东西的吗?我知道他们在哪儿。”
慎昭目光一凝,“当真?人数可多?”
“不多,就两三只,我带你过去瞧瞧。”
他在前面领路,丝毫不给慎昭反应的机会,慎昭略作迟疑,料想区区几只他也能解决,便没有放信号弹叫温虞。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谢聿却如履平地,漆黑的眸子与夜色融为一体,垂在身侧的手,漫不经心地活动着五指,仿佛在做屠戮前的热身。
“谢聿,你说的活尸在哪儿?”
走了许久,慎昭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出鬼市了,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谢聿往前一指,“就在那儿呢。”
慎昭看了过去,那是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里面隐隐传来了几声低吟。
他让谢聿躲起来,握着剑上前,用剑尖抵着摇摇欲坠的房门,往里一推,伴随着“咯吱”的声响,屋内的景象尽收眼底。
茅草屋不大,里面还凌乱地摆着一些桌椅,而此刻,几只活尸的头颅被挂在了房梁上,机械地磨着牙齿,屋里到处都是暗沉的血,上面还漂浮着大小不一的尸块,如此血腥的场面,与那股令人作呕的浓重气息,毫无预兆地冲击着慎昭的感官,刚平复下去的躁动,又在血液里沸腾起来。
脑袋宛若要炸开一般,剧烈的疼痛令慎昭几乎站不住脚,他慌慌张张地想伸手去拿药,身后无端袭来了一颗石子,将他的药砸落在地。
慎昭身躯颤抖着,眼前的世界也逐渐模糊,那股暴戾的力量在体内积聚,叫嚣着要毁天灭地。
谢聿站在他身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反应,暗想自己果然没猜错。
慎昭还不能熟练地控制自己体内长生蛊的力量,虽然与他一样,嗜血和长生蛊,但是慎昭要更为脆弱,一旦受到一点冲击,他便压制不住理智。
就像现在,缓过了那阵疼痛,他缓缓地站起身来,再转过头来时,那双眸子已经变成了赤色。
谢聿激动地抚掌,清朗的笑声夹杂着一丝诡异与癫狂。
“真没想到,两百多年了,竟然还真的有人能炼出长生蛊。”
他与慎昭身上的长生蛊,才是最完美无缺的,而那些活尸身上的蛊虫,不过都是失败品而已。也是因此,在谢聿眼里,慎昭完全就是他的同类。
这个世界好像也没那么无聊了。谢聿如是想。
慎昭微微歪着头看他,目光褪去了旧日的温和与睿智,嗓音冰冷沙哑。
“你是谁?”
谢聿背着手,抬着下巴,傲然道:“你可以叫我一声祖宗。”
慎昭笑了。
那样狂妄的、不屑一顾的笑,仿佛在他面前的,是多么不自量力的蝼蚁。
“你也配?”
笑意在谢聿的嘴角渐渐凝住,幽深的眸子阴沉得仿佛能渗出墨来。
“你找死?”
慎昭眯着赤眸,语气散漫:“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东西,不趁早入土为安,有什么资格在本座面前充大?”
谢聿冷冷勾唇,“我看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长生蛊都是他创造出来的,他纡尊降贵,肯让慎昭唤他一句“祖宗”,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还想欺师灭祖!
慎昭笑得残忍,舌尖微微舔了舔薄唇,眼里凶光毕露。
“虽然你的气味很恶心,但也是绝佳的补品。”
谢聿呵呵,“那就看你有没有命吃了。”
慎昭想吃他,谢聿又何尝不想吃慎昭?
比起活人和那些活尸体内的长生蛊,他们的血才是最纯净的。况且一山不容二虎,彼此都不愿意臣服对方,恶战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