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手里的剑都拔出来了,待看见来人时,蓦然愣了一下。
“白姑娘?”
白梨仰头看见慎昭他们一行人,奔波了一夜的恐惧骤然散去,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滚了下来。
“求求你们救救我,后面有怪物在追我!”
慎昭向陆渊使了个眼色,让他过去看看。
玉竹把白梨扶了起来,看着她满身泥泞,小脸煞白,心里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怜惜。
“你怎么会跑到这儿?程姑娘他们呢?”
白梨瑟瑟发抖,“我们从客栈离开后不久,就……就遇见了好多怪物,小姐和奶娘她们都……都死了……”
温凌眯着双眸看她,“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白梨对上他锐利的目光,瑟缩了一下,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我,我在另一辆马车上,等我想去救小姐的时候,她已经被活尸咬死了。没办法,我只能赶紧跑,跑了整整一夜……”
说着,白梨又突然痛哭出来。
“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程小姐!她那么好的人,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玉竹最是心软,最见不得小姑娘哭,赶紧抱着她安慰着。
“跟你没关系,要怪就怪那些活尸,你已经尽力了。”
陆渊很快就回来了,剑上还带着一点血,想来已经解决了那些活尸。
看着玉竹拿了个馒头给白梨,宋相思冷不丁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玉竹面露难色,“那她怎么办?”
白梨咬着下唇,没有说话,只是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玉竹的袖子。
宋相思不解地看着她,“你难道还打算把她带上?”
“可也不能把她留在这里啊。”
白梨突然冲着一旁的慎昭跪下,眼泪盈满了眼眶,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这位公子,求求你收留我,我不会成为拖累的,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早在客栈的时候她就看出来,慎昭是他们这一群人的主心骨,只要他点头同意,她绝对可以留下!
让一个男人心软的方式有很多种,而恰巧,白梨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就长了一张让男人心疼的脸。
她泪眼婆娑,梨花带雨,眼神和话语里的暗示,不信慎昭听不懂。
只可惜,慎昭压根看都不看她,只专注于帮温虞擦手。
白梨眼里划过一瞬的不甘,搞不定慎昭,她只能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扭头可怜兮兮地看着玉竹。
玉竹忍不住开口:“小姐,我们可以把她带上吗?等到下一个地方就让她走!不然她一个小姑娘留在这里,怎么活得下去?”
温虞还没说话呢,温凌便冷冷开口。
“把她带着,你养她?”
玉竹脸色一白,察觉到身后的白梨的恐惧与焦灼,她又只能咬咬牙。
“大不了,我把我那份吃的分给她一点。”
温凌还想说话,温虞打断了她,“行了,要带就带着吧。”
白梨顿时喜极而泣,冲着温虞连连磕头。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趁着玉竹带白梨去更衣,温凌恨铁不成钢地戳着温虞的脑袋。
“那丫头摆明了有古怪,你脑子被驴踢了?竟然还答应让她跟着!”
慎昭捏了捏温虞软乎乎的手掌,“是因为玉竹?”
温虞叹了口气,“玉竹心善,让她把白梨丢下,她肯定舍不得的。”
虽然跟玉竹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玉竹是真心对她的。温虞也不希望,因为他们的谨慎与防备,伤害了玉竹难能可贵的善良。
温凌哼哼两声表示不满,但也因为温虞的话,心里多了一丝安慰。
明知道她不是原来的温虞,但是她仍这般看重并尊重玉竹,至少也说明,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温虞。
换了一身衣裳的白梨,看着精神了一些,只是目光仍然怯怯的,又可怜又无辜。
这段小插曲也没耽误他们的行程,收拾好东西,便即刻向南出发。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沿途走来都没有碰上活尸群,慎昭推测,估计跟附近没有村庄有关,所以活尸才会这般稀少。
行了一日没找到住处,众人不得已在河岸边安营扎寨。
淡金色的夕阳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仿佛漾着一池金箔,河边的芦苇涌着波浪,延绵起伏成风的形状。
温凌挽着裤腿站在河里,手上拿着一枝树杈,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面。
一条鱼儿从他身旁游过去,温凌迅速下手一扎,不仅扑了个空,整个人还摔进了河里,呛了好几口水。
“啧,你到底行不行啊?”
温虞拎着两只野鸭走来,嘲讽的语气听得温凌直冒火。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行你上啊!”
温虞不耐烦地把他拎起来,把野鸭塞进他怀里,随手那么一扎。
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串在了树杈上,摆动的鱼尾甩了温凌一身水。
裴念安在旁边疯狂鼓掌。
“温姐姐好厉害!”
温虞谦虚地摆摆手,“低调低调!”
温凌静静地看着她装逼,忽然感觉手臂上一阵湿润。
他低头看着那一串黑绿色的不明液体,脸色骤然就绿了。
“温虞!”
愤怒的咆哮声惊走了岸边的一群野鸟。
慎昭正在不断完善地图,试图找到前往晋州或南疆最近的路。
白梨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端着一杯水,柔弱道:“慎公子,您喝水。”
慎昭眉头一蹙,头也不抬,冷冷道:“放着。”
白梨把水杯放在他身侧,不经意瞥见他的侧脸,不同于面对温虞时的温柔,那完美无瑕的轮廓如刀削一般冷硬,透着高高在上的贵气与生人勿近的淡漠,却是让白梨不由自主地入了迷。
她想,怪不得程见青那么骄傲的人,也会对他一见钟情,慎昭这样的男子,确实有让人芳心错乱的本事。
“你还有事?”
察觉到身侧那道直白的目光,慎昭直接冷了脸,虽未动怒,眉宇间却已凝了雷霆郁气。
白梨才反应过来,吓得落荒而逃。
晚饭是烤鸭和烤鱼,就属温凌吃得最狠,像是要报复那只在他身上拉稀的鸭子一样。
宋相思道:“我们的粮食不多了,等到了下一个城镇,得想办法找点囤着。”
大概是队伍里多了一个外人,众人都十分聪明地没有提及温虞那个神秘的储物库。
一旁沉默的白梨忽然道:“从这里往西行十里左右,我记得有一个粮仓。”
众人纷纷抬眸看她,白梨慌慌张张地解释:“我之前跟我爹路过这边,所以才记得……不过,我也不能确定那里有没有粮食。”
温虞想了想,“行,我明天去看看。”
白梨咬着软糯的红薯,低着头,遮住了眼里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