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去隔间试衣服,店里的女客叽叽喳喳地聊天。
“听说咱们东临来了一个新县令。”
“是,这事儿我知道,我爹去帮忙修缮县衙见过,说是长得可好了,是位年轻的大人。”
“我听冯捕快说,那是咱们这文华书院出去的学生,三年前才科考入仕的。”
“你们还不知道呢?三年前他可是被文华书院除名的。”
这话引来一圈惊呼:“啊?怎么会?”
“他爹啊,不知犯了什么事坐牢了,他是罪人之子,书院怎么可能还会留他。”
“竟瞎说,那他怎么可能参加了科考,还做了县令。”
“还不是他后来娶了学院夫子家的女儿,肯定是他岳家花钱重新找人举荐的呗!”
啊,原来是成过亲的了。
那看来这县令心眼也够多的,能利用岳家东山再起。
“咱们东临前面两位县令都很不错,不知这位怎么样呢?”
先前那位懂点内情的人突然压低了声音,又道:“我告诉你们,他那位原配,早就被休弃回家了,好像是一科考完,就被休了。”
“啊?过河拆桥?”
“忘恩负义啊!”
“这人品堪忧啊!”
“这样的人当官,那咱们东临不就遭殃了。”
身后隔间的门突然猛地打开,灵犀柳眉倒竖。
“胡说八道!你们这些长舌妇,妄议朝廷命官,有几个脑袋可砍!”
到底是公主,那气势一起,震慑几个没有见识的妇人,也是足够了。
“你谁啊,真是......”
“走吧快走吧!“
几人妇人眼神躲闪,面色不太好看,急匆匆放下手里的布走了。
\"这,这......别......\"
老板娘欲挽留,奈何那几人跑得太快,不禁哀叹了一声。
而灵犀这边,面上依旧是愤怒之色,她看着并无异样的雪娘,不解:“姐,她们这般胡言乱语,你不生气吗?”
雪娘双手一摆:“又不是说你姐夫,我生的什么气?我还问你呢,那么大反应做什么?”
灵犀自来到这,一直很消沉,这还是头一次有情绪。
刘东怀?
“她们,她们说得那么难听,明明不是......我听着就生气。”
“好了,你把人家的客人都吓跑了,老板娘,把这几套衣服都包起来。”
一连八身衣服,老板娘一点不开心都没了,喜笑颜开将衣服包起来,又送了一块布,将人送出了门。
“这萧娘子也不知出自哪个高门贵族,修养气质真不是普通小姐可比的。”
就看身后跟着的那两个丫头,都气派得很。
出了门,雪娘才又对灵犀道:“你生气有什么用,刘东怀有能力,做出成绩来,自然会让人刮目相看,不敢质疑,你现在和人辩解,只会越描越黑,还会把你自己搭进去。”
也是,不过是些无知妇人,她跟她们有什么吵的。
灵犀怒气也消了。
说谁谁到,一辆马车停在几人身边,刘东怀从车上跳下来。
“萧娘子,灵犀姑娘。”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常服,显得格外儒雅,白皙清秀,眉目温和,像个还在念书的学子模样。
但灵犀知道,他发起怒来,也是很可怕的。
雪娘询问:“你这是去哪了?”
“楚大人今日离城,我去送了送。”
没有楚大人的举荐,他也参加不了科考,虽然是萧大哥安排的,但楚大人也是帮助他良多,算也他的恩师了,且他特意晚走了几日,就是为了等他来顺利交接。
他是一位让人敬重的前辈,理应以学生之礼相送。
刘东怀特意看了看灵犀,气色好了很多,眼睛里没有那种暮气了,应该是恢复过来了。
再过段时间,就把她送回京城去。
“刘东怀,你一定要在东临做出些成绩,让所有百姓都称赞你是个好官。”灵犀脱口而出。
刘东怀一愣,继而微笑:“是,定竭尽全力。”
雪娘又来回看了看两人,没看出什么来。
告别刘东怀,又去药店买了些养生药,补充些米面果蔬之类,几人这才回村。
灵犀觉得,在乡下过日子还挺好的。
只是,到了晚上,她好像听到了不该听的。
她不过是睡不着,出来坐坐而已,好像皇姐和姐夫在争吵。
是不是在说她?
她贸然住进别人家,确实不太好。
挪着屁股一点点移过去,她竖着耳朵倾听。
雪娘对着萧山冷笑:“刚才不是嘴硬吗?不拿出证据来不承认,嗯?实话告诉你,你脖子后没有唇脂印,今日我并没有涂口脂。”
啊?上当了?
“未入夏,山里水冷,你自己不珍惜自己的身子下水便罢了,我管不了你也不管了!但你带孩子去,不行!说,孩子有没有下水?”
“三哥给他们输了阳气,说不畏寒,我教北岳游水了,北裳没让下,在岸上玩来着。”
雪娘很生气,还说不管他了。萧山耷拉着头,不敢再隐瞒。
他只是没想到雪娘会这么生气,其实输入了阳气真的没事,像他一样,身体热的很,只是他们的只能顶一时,很快会消耗掉。
“今晚不准上炕!”
别呀,不能这样!萧山膝盖一弯就跪在地上。
“你起来!”雪娘瞪眼。
“你不让我上炕就不起,我也不睡榻,就跪这一晚上。”
“你这个......”雪娘看着他耍无赖,又气又无奈。
他低着头,一副打算真跪一晚上的样子。
这个家伙,知不知道每天给他喝的养生汤,是需要温养忌寒的。
雪娘瞪了他半天,俯身就把他头上的钗冠拔下,头发散落,她手指拨弄一下,里面的银白像是少了些。
玉扇说,恢复黑发是个缓慢的过程,得坚持养着。
萧山感受到她的行为,心头意动,一把抱住她的双腿。
“媳妇儿,以后绝对不下水了,你别不管我,我听话。”
再接下来,那声音就有些奇怪了,灵犀皱眉听了半天才睁大眼睛,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就跑回了房间。
原来,话本子上说的是真的。
姐夫经常被罚跪。
她也再次深深意识到不妥。
怪不得孩子不在这边睡,皇姐和姐夫感情这么好,原本就如胶似漆,恩恩爱爱,突然住进一个她来。
实在是,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