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康平想得很好,不管厉王和厉王妃放不放他进去,他都提前做好了计划。
没多久,门房就回来了。
“曹大人,我家王妃有请。”
回过神来的曹康平脸上挂起了笑,“多谢,多谢。”
他心里还可惜了一下,其实厉王妃不放他进府的话,效果说不定会更好。
等绕过九曲回廊,又穿过假山和楼阁,曹康平才见到了厉王和厉王妃。
果然,就像传闻中的那样,厉王十分稀罕厉王妃,这会儿正亲手给她剥葡萄皮呢。
曹康平只是扫了一眼,飞快地收回了目光。
非礼勿视!
“下官见过厉王爷、厉王妃。”
他躬身行礼,双手捧着一只锦盒。
“听闻内人和小女在宫中对厉王妃不敬,如此无礼的行为,让下官心中实在难安,故特来向王妃赔礼道歉。”
“小小一点心意,还请王妃笑纳。”
或许,厉王妃将他叫进府来,是为了当面羞辱?
不过沈令宜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冷漠以对。
反而客气地请他坐下。
“曹大人不妨尝一尝,这是今年新品种的葡萄,味道不酸,还是蛮好吃的。”
沈令宜笑着将果盘推到了曹康平面前。
曹康平连忙谢过:“多谢王妃。”
反倒是厉王很不客气,“既然是来道歉的,那曹大人的太太和女儿呢?”
曹康平用袖子擦了擦额上滴落下来的汗水。
“这……”他顿了顿,苦笑着说:“不瞒王爷和王妃,平日里我在家中就没有什么话语权。”
“刚才来之前,就和内人及小女起了争执……”
他一点都没有‘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将曹太太和曹向雪的丑态都给抖了出来。
最后叹息一声,“平日里我忙于公务,没能顾得上管教女儿,如今竟导致她如此无礼不堪,犯下大错,其实我这当爹的也有不小的责任。”
“所以,下官才舔着脸来替她们向您道歉。”
“是么。”沈令宜和李承和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几分,“曹大人果然是个爱家、爱女儿的好男人呢。”
她笑了笑,将手中的茶盏轻轻地放在了石桌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曹康平被这一声轻响吸引了注意力,然后就听见了一句差点儿没让他魂飞魄散的话。
“就是不知,曹大人对东康巷尾,门口摆着一对儿石狮子的人家,是不是也这么爱护了。”
东康巷尾!
门口一对石狮子!
刚刚还一脸歉意的曹康平,整张脸都僵住了。
他抖了抖胡子,颤抖着嘴唇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李承和嘴角上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笑着问曹昌平:“知道什么?知道那儿住了个,本应流放在千里之外的罪臣之女?还是知道那院子里头,养了个六岁四个月零三天的男孩儿?”
“……”不仅是嘴唇,就连曹康平的手也抖了起来。
这是他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
厉王和厉王妃怎么会知道?!
“明明我每次去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伪装,还是从隔壁进去的……为什么你们会知道?”他不甘心就这么被人看破了秘密,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李承和亲手给他倒了杯茶,“来,喝口茶,润润嗓子。”
沈令宜观察着曹康平剧烈震动的瞳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道大理寺卿会不懂这个道理吗?”
“但是除了你们,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知道我的这个秘密!”曹康平眼中露出一丝凶光。
“或许不是没有人知道,而是等着一个机会,用这个秘密当做拿捏你的把柄呢?”沈令宜笑眯眯地说着让他心惊胆战的话。
毕竟,他们会知道这个秘密,也有一点占了别人便宜的意思呢。
不过这个就不必要告诉曹康平了。
在心中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曹昌平咬着牙问:“那你们现在把我的秘密拿出来说,又是什么目的呢?”
沈令宜的目光落在曹康平带来的赔礼的盒子上。
“曹大人的担忧,其实我明白。”
“毕竟寒窗苦读十几年,又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当到了大理寺卿的位置!”
“要换成我是曹大人的话,肯定也不愿意跌落下去吧。”
曹康平的心理已经被摸透,他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一双凶狠的眸子紧紧盯住了沈令宜。
后者完全没有害怕,又摘了几颗葡萄,让李承和给她剥皮。
“曹大人不必如此担忧。不过是件小事情罢了,明天我往皇叔叔那里走一趟,这事儿也就结束了。”
“代价呢?”曹康平冷声道:“我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如果真的掉下来了,那肯定是为了掩盖后面的陷阱。”
到了这会儿,他的脑子反而又冷静下来了。
沈令宜轻笑着安抚他的情绪,“曹大人放心,代价当然是有的。毕竟我也不是被冒犯之后,还没有脾气的人。”
一听有代价,曹康平心里头反而微微松了口气。
“厉王妃想要我干什么?”
沈令宜探过身子,一字一句地说:“我想让曹大人帮我查一件事情。”
“让大理寺卿查案,这件事情既简单,又合乎情理吧?”
“什么案子?”
曹康平皱紧了眉头在心中回想,这么多年以来,沈家难道有什么冤假错案不成?
眼下,主动权似乎回到了他的手上,曹康平心下一松,正准备拿个乔,抬一抬自己的价值。
然后就听见厉王李承和忽然笑道:“对了曹大人,你说是兴丰县好呢,还是通富县好啊?”
“听说这两个县的县令都被流民给打死了,这京城里头也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正准备派个新县令去看一看。”
曹康平顿时一凛。
兴丰县。
通富县。
别看这两个县的名字还挺好听,但就是因为他们什么都缺,所以才想着取个寓意好的名称。
实际上,这两个县里头不仅穷,还有刁民,且不事生产。
反正就是什么毛病都有,全齐活了。
谁去那地儿当县令,谁家就是上辈子造了大孽了!
厉王现在故意出声,怕不是在提醒他,厉王妃既可以让曹向雪的事情过去,同样也可以让他去这两个县之一的地方上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