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皇上说出要为了厉王的清醒好转而大办酒宴之后,虽然被李承和骄傲地以‘等他能起来了再说’为理由拒绝了,但是上门拜访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王妃,这是镇南王妃命人送来的拜帖。”
“王妃,贤王府上也命人送来了拜帖。”
“王妃,来自先太子妃娘家的赵府也送来了拜帖,想要上门拜访一番。”
……
这其中,尤其是许多宗室,不知道是出于真的关心,还是只是为了追捧皇上和太后的喜好,这才随大流来探望一番厉王李承和。
不过沈令宜得承认的是,李承和真的没有辜负他那个‘京城第一顽劣’的名声。
随着李承和的口齿功能逐渐变得顺溜起来,他说出口的话简直能噎死个人。
“哟,镇南王这么大年纪了,还能记着我这个勾栏院搭子呢?”
“诶,你快说说,最近那头有没有来什么新鲜的花娘?”
“贤王?呵呵,你平常不是最看不上我和镇南王这样的行为了么,你来看我做什么?”
“莫非是来看好戏的?哼,本王爷命大得很,马上就能恢复了!”
“赵二你来做什么?难道是想看看本王有没有死?”
“探望?可别是上香吧!”
……
类似这样的对话层出不穷。
不过,沈令宜也从李承和的谈话间,轻松地分辨出了谁是和他真的关系好,谁只是面子情,甚至还有谁是真正看不上的人。
等白天的人潮褪去之后,沈令宜坐在李承和的床边,屋子里伺候的人都被赶出去了,两人小声地讨论了起来。
沈令宜:“今天来的这些人,看上去倒是有和你不对付的人哦。”
“有啊。”侧躺在床榻上剥橘子的李承和撇了撇嘴,将手中干干净净的橘子递给沈令宜,他自己又拿起一个剥了起来。
“镇南王年纪大了还喜欢往勾栏院跑,他王妃压根就管不住他,索性也懒得管了。”
“贤王看着好像是一副贤德明礼的样子,实际上背地里干的胺臜事儿也不少。”
“至于赵家……”
李承和顿了顿,没有立刻说出口。
先太子妃出身的赵家,对于他来说,可是母族啊。可就是这样一个本该关系十分亲密的家族,却在先太子和先太子妃纷纷去世之后,急着摆脱了和李承和的关系,一转头就抱上了当今的大腿。
虽然当今也没瞧得上他们这种小人的行径,但是这样的行为,还是在当年尚且年幼的李承和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如今他们凑上来,也不过是看到了皇上和太后对他的优待,想着从不知世事的他身上挖点好处出来罢了。
“赵家,不过就是想从我身上弄点儿好处,不用管他们。”
李承和甚至告诉沈令宜:“往后在外头遇上了赵家的人,不用给他们面子,直接打脸就是了。”
“呵呵。”沈令宜冷笑了两声,“光看你这两天的举动,所有人都会说——哎呀,瞧瞧那个不得宠的冲喜王妃。”
“谁会把这样一个王妃放在眼里呢?”
李承和缩了缩脖子,心虚地说:“那什么,我之前都是在演戏,这一切都是故意的……令宜你明白的吧?”
见沈令宜毫无表情,他挠了挠脸,开始有点儿紧张起来了,“唔,毕竟我是个什么都不知道,刚刚才从沉睡中醒来的人,对吧?”
“除非,我见色起意,一见钟情……”
他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了沈令宜挑眉的动作之下。
“唔,为什么不行呢?”
沈令宜反问他:“反正,厉王是个流连花丛的男人,为什么不可能见色起意呢?”
李承和用他的狗狗眼可怜兮兮地看着沈令宜,伸手想拉着她的手,“可是,可是这样对你不够尊重啊……”
他们的开始就已经不是普通人那样正常的缔结婚姻了,沈令宜会一跃从小官之女成为一字并肩王的王妃,这中间跨越的层级之大,如果是在普通的情况下,很难让人想象。
而这一切得以成功的原因……
——仅仅只是因为八字。
在所有人的眼里,沈令宜能成为厉王妃的唯一目的,就仅仅只是为了替李承和冲喜。
仅此而已。
“在他们的眼里,你不是一个值得所有人尊重的王妃。”李承和失落地垂下了狗狗耳朵,“可是我不想让他们这样看待你。”
沈令宜垂下眼,看着李承和拉住她的手,“顺便,是不是还能让我不牵扯进你的‘计划’里面,是吗?”
李承和没敢抬起头。
但是他的手已经变得僵硬起来。
沈令宜笑了笑,将手从李承和的大掌中抽了出来。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也没能阻止沈令宜的动作,这让李承和变得越发紧张起来。
“如果你成功了,我就能跟在后头享受你的果实;如果你失败了,你也能让我从这里面全身而退。进可攻,退可守。”
“我说对了吗?”沈令宜歪着头看着他。
“长安,别想着说谎骗我。”
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李承和低着头,小声说:“……是。”
摸了摸他的脑袋,沈令宜看似夸奖了他一句:“你可真会算呢。”qqxδnew
……这一听就不像是好话。
李承和难得垮下了脸。
他手里剥好的橘子也被沈令宜拒绝了,这就更让这只大狗狗伤心了。
居然连好吃的都不管用了。
“那怎么办?”发现自己可能选错路的李承和用不安的眼神看着沈令宜,乖乖问她:“令宜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我?我当然没有了。”沈令宜朝他露出一个假笑,“你自己可以安排的,按照你的计划走就行了。”
说完之后,她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李承和紧张地想要抓住沈令宜的手,但是她转身时不小心错开了,只有轻柔如风的丝绸从他的指缝间滑走。
“令宜!”
他可怜兮兮地瞪着大眼睛,“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沈令宜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她转过身的时候,确信自己看到了李承和眼睛里一闪而逝的笑意。
嗯,毕竟这是个善用苦肉计的人呢。
“放心,我会一直在的。”
沈令宜一根手指头就把李承和压倒在了床上,顺便给他盖上了厚实的锦被。
还不等他开心地笑起来,沈令宜接上了后半句。
“在王府里。”
说完,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