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王府,书房。
原本这里是厉王爷的书房,但是纨绔子弟会需要一个书房吗?
当然不需要。
于是就被现在的沈令宜强行征用了。
至于厉王的意见……不重要,他“本人”都还躺在床榻上,醒不过来呢。
一回到王府,临简就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媳妇一样,被乖乖地提溜到了书房里头。
沈令宜就像个大反派一样,坐在书桌后面,面色黑得像墨汁一样,盯着临简。
“怎、怎么了……”临简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了这位祖宗。
“今天出宫之前,我遇到了华贵妃和贺皇后。”
沈令宜用热水打湿的帕子仔细地擦拭着一根木棍,将它摩挲得更加湿润且光滑。
“你,不想知道我们都聊了些什么吗?”
感觉这是一个带有陷阱的话题……临简拿起桌子上的一支毛笔,在指间飞快地旋转起来,眉目间有些讨好的味道,“不是很清楚,但是如果我们尊敬的厉王妃愿意将今日的事情给我分享一下的话,我愿意认真倾听哦!”
沈令宜屈指扣了扣桌子,似笑非笑看着他,“是该好好说给你听听,毕竟你可是王爷……”
她拉长了声音,“……身边的得意人嘛。”
虽然两人都清楚,沈令宜已经知道临简的身份了,但这并不妨碍她拿这个来开个日常的小玩笑。
临简斜倚在书桌边,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华贵妃想将自己的侄女嫁给厉王,你知道吗?”
临简扁了扁嘴,耸了下肩膀,“我知道。”
“事实上,这件事情当时在从宫里流传到了京城里,还挺广的,几乎没有人会不知道吧。”
沈令宜细长的柳眉微微挑起,“那还真是对不起了呢,我之前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对于京城里的流言可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的。”
“那好吧。”临简伸手投降。
沈令宜满意地收回目光,“就是因为这个历史遗留问题,华贵妃就堵在我出宫的路上,就为了给我好看。”
说完这句话,沈令宜的身子前倾靠在书桌上,自下往上地看着临简的眼睛,“临简,长安,李承和,厉王爷……您说,您该怎么赔偿我因此而受到的惊吓呢?”
临简轻抚下巴,狐狸眼笑眯眯地看着沈令宜,“你想要什么呢?或者说,整个厉王府都是你的了,我已经贫穷得什么东西都拿不出来了。”
“不过尊贵的厉王妃可以放心,折辱了您的人,必然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算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沈令宜笑了笑,“天气这么冷,我想吃冰糖葫芦,还有烤橘子、烤番薯!还有板栗!”
“没问题,我将会为您服务。”临简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贺皇后居然会站在我这边,挤兑走了华贵妃。”沈令宜将毛笔从临简的指间抽了出来,“从之前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很不喜欢我。”
临简合理猜测:“应该是因为,你打破了她想给我找个京城第一丑女、或者说是一个没有用处的王妃的想法。”
贺皇后虽然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一副很疼爱厉王的样子,但事实如何,那就冷暖自知了。
“我猜到了。”沈令宜点了点头。
“所以,”临简脑筋一转,“皇后这么做,是因为你身上有利可图?”
“一个守寡的王妃,身上能有什么利益呢?”
沈令宜和临简四目相对,两个人的心中都抓住了一丝灵感。
“因为,我\/你是王妃啊,目前厉王府唯一能够当家做主的人。”
“厉王府除了你,还有什么是皇后想要得到的?”说起这个话题来,沈令宜心底的怨念又开始作祟,“竟然还拿我去花船的事情来当把柄,威胁我……”
她眯起眼睛的样子实在有点儿凶巴巴的,临简摸了摸鼻尖,明白了自己今日的无妄之灾究竟来自于哪里。
原来是来自贺皇后的背刺!
幸好,眼下用贺皇后来转移话题也是极好的。
临简很快说道:“她一直想稳固太子的位置,但是近些年来,皇上却越发宠爱四皇子,所以她很担心。”
沈令宜:“想把更多的人拉到太子的船上。”
“对,”临简的回答十分简洁,“她看中的是我父王留下的那些人脉。”
自从当今皇上继位之后,先太子就被追封为一字并肩王。
不过先太子可是先帝和太后唯一的嫡子,又入朝参政那么多年,从他手上留给临简的人脉可不普通。
贺皇后会盯上临简,也是意料之中。
不过稍微让临简有点意外的是,她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朝着沈令宜发作。
“所以呢,你就答应了皇后?”
沈令宜一只手撑着下巴,柔顺的布料顺着她的胳膊滑落下去,露出一截雪白的胳膊来。
“不然呢?她可是承诺我可以拥有荣华富贵、权力滔天的日子诶!还说,就算我想在王府里养花娘和小倌都可以诶!”
她笑得十分开心和嚣张,“利益当前,我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吗?”
在她的笑容中,临简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对对对,厉王妃说的都对!”
“但是这贺皇后还真是心急啊,如今皇上可还春秋鼎盛呢。”要说是皇上已经年纪大了,那贺皇后开始谋划也就算了,可是现在,真的太早了。
临简心思急转,提出一个可能:“会不会,我是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她和太子要有动作呢?”
“她不要命了吗?”逼宫?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毕竟没有当年的意外的话,如今的皇上也只是位王爷,皇后只是王妃,太子顶了天也只是个继承王爷之位的世子。”
临简作为曾经最靠近皇位继承的嫡皇孙,到现在变成了京中人人认定的纨绔子弟,皇室中没有谁比他的经历更波折了。
同时,他也比其他人更清楚权力能带给人的诱惑力。
临简的手就那么随意地搭在书桌上,沈令宜盯着那双骨肉匀停的手指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将手覆盖在了他的上面。
“我有个疑问,但是一直都没有想明白。”